叶鸿带着叶欢回家，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露面。

跟着小师弟一天看了看他的日常，到晚上了，看小师弟回房间准备睡觉了，再把二师弟送回剑冢休息。

全程没人发现，直到他站在了剑冢前，看到了符思留下的金雀。

只有巴掌大的金雀发觉了异常，纤瘦的神鸟站在剑冢旁的竹枝上，小爪子踩着竹叶，轻飘飘的缀在上面，漂亮的尾羽蕴着微光垂下，华贵又端庄。

微垂的头昂起，头冠那纤细的长羽缀着微光向后飘摇，那双带着凶意的鎏金双瞳准确无误地盯了过来。

“……我觉得我可以越过它把你送进去。”

叶鸿摸了摸下颌，想搞事情的和二师弟商量，懒得动的叶欢无语望天，说了句别闹。

这么大的人、哦不，这么大的神了，还这么幼稚，非要逗弄个孩子，要是帝君在场多少得白他一眼。

“金雀守在这里很久了，听说你离开后，它开始主动盯着星星做功课。大部分时间就是守在这里和看着星星干活……登仙城的金翅雪翼鸟啊，真有意思。”

还在隐匿身影的叶鸿很有感触，看着盯着自己十分警惕的金雀叹息。他不是没想过给小师弟也找个神兽当靠山，这样就算自己和二师弟没了，他也不会被人欺负。

结果想一圈也没合适的，太低阶的不行，没法帮他保住归隐山庄，太高阶的也就那么几个，可没有适合他的，他还掌控不了。

凤凰和龙族就不用想了，必然不会弯腰认主。再往下适合的也就登仙城那边的了，金翅雪翼鸟一族或许能看在二师弟的面子上来个旁系的，但小师弟压制不住。青鸾一族倒是温和一些可以试试，结果现任青鸾族长的孩子都有归宿了，最小的那个也去万翠山成家立业了。剩下的要么实力不足要么不符合特性，也没谁了。

“小师弟一个人扛得有点费力啊……要么也给他找个神兽当后台？顾惟那边有推荐的人选吗？”

“没有。因着我把符思带走他警惕我多少年了，这事没商量，他不会再给人了。”

“……还真是难办啊。”

“也未必。天宫仙府派系的不行，不等于别的种族不中用。再说了，以他的性子和实力，目前他不适合契约金翅雪翼鸟这个等级的神兽，压不住的。”

二师弟和他一个意见，都担心小师弟扛不住反过来被摆弄。身影飘忽的神兵之主从他背后绕到前头，顶着金雀立刻转过来的注视，迈过地上那道不显眼的细长金线，率先开口。

“辛苦了，符思。”

金雀看着他迈进结界凝成实体，依旧穿着归隐山庄服饰的神兵之主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它在枝头看了一会儿，才轻盈飞落在他头顶着陆，窝在他马尾前头还挪了挪位置，熟练又迅速地蹲下，很快就眯着眼睛垂着头睡着了。

“真是给他累够呛，游隼那边不能不动，这边也不能分神，登仙城那边也不太安生。说起来，这一心三用的本事跟谁学的，咱俩好像很少弄分身。”

叶鸿看着二师弟抬手打开金雀的结界，才迈步走进去。他打量着二师弟头顶上窝着暴睡得那一团，还伸手撩起那垂落下的华丽尾羽看了看。

光泽度不错，依旧神光斐然，看来符思游刃有余，不需要他们过度担心。

“就说你担心过头，你看看这尾羽的样子。他一心三用也一样应对自如，你就不能放放手让他去打探消息。”

“我不是说了么，我能猜到负责指挥的杨子树心腹是谁。”

“只是猜测未能彻底落实，你啊，胆子太大了，这就敢直接布局。万一不是你猜的那个人呢？你到时候哪还有时间去补救？”

“眼见未必是真，耳听也未必是实，哪有完全正确又不会出错的决策？战场上的情况本就是瞬息万变的，这你比我懂。我从来都是随机应变，不是原地等结果的性子。”

叶欢始终不肯松口让符思去，伸手摸了摸垂落额角的尾羽。叶鸿也实在没辙，只能想其他办法。

“那你打算怎么办。”

“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估计很快就知道了。如果是，那皆大欢喜，如果不是……”

叶欢无奈叹气，只觉心累。希望这最坏的结果不要出现吧，他实在是困倦得很，不想动手了。

“那就让她是。”

“……行吧，那接下来庄子里交给我，你就安心在这休息吧。师尊那边我替你去一趟，你暂时别靠近。”

“好，辛苦大师兄了。”

“我不辛苦，我命苦。”

隔着面具叶欢都知道自家大师兄什么表情，肯定又是一脸的悲催。他一边用手指梳理尾羽一边思考，片刻后有些委婉的提醒了几句。

“因为在封印里比在外头安全，要不是有神兵之主这个位置，当初帝君就把我也塞龙岩去了。”

“这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跟着来了。”

“其实你不是帝君派来的，这我也知道。”

“……”

叶鸿没说话，扭头当没听懂，盯着旁边的竹子欣赏。叶欢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你也不用装没听见了，我早就知道你是自己跑来的。你别忘了我本职是做什么的，神兵的小心思都瞒不过我。你不过是为了让帝君安心又不想我在外头陨落，才主动伸手做了他想做又不能做的事而已。”

毕竟自家师尊与帝君交好，自己也算从小被帝君和大师兄一起看着长大的，帝君看守封印出不来，他却可以。

所以干脆瞒着帝君自己跑出来帮忙，还以为帝君不知道。怕他多想就说是帝君的意思，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揭穿。

“其实你没能瞒住，且不说你本身就在帝君手里，他还半个月就给你做一次保养，所以你出门没两天就被发现了。”

叶欢看着大师兄震惊的眼神，好心的点点头。

“他猜到你是来这边了，还联系我问了问最近的情况，知道你好好的也没说什么。你猜，他为什么对天穹那么满意又不让我满世界找你？”

“天穹本身和你有关，他拿到手就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所以也就不问了。”

“……老狐狸啊，我就说他是老狐狸你们都不信。”

隔着面具叶欢都看出了他的悲催，归隐山庄的大师兄气得攥拳头指控这两个神合伙逗他，叶欢举手投降，十分乖巧。

“我没有不信，看着你被帝君拿捏得很稳，我就知道不好惹了。”

“叶欢！”

“大师兄，我只是想说，我很感激帝君和你，真的。”

无论师尊在的时候，还是不在的时候，他们都在尽力想办法保他不会陨落，就算神位稳固了，还是会伸手帮他留条后路。

“所以，如今的我就像曾经的你们，而符思那孩子就像曾经的我。你叫我怎么放心？”

叶鸿沉默了，他看着自家二师弟苦笑的脸，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符思可以，我也知道他会做得很好不留痕迹，甚至可以全身而退。可万一呢？我可以赌我的决策失误，然后让结果变成我想要的结果。可我不能赌符思的安全，他是绝对不能出事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

“你也不用说问他的意见，我了解他的脾气，他一定会去的。就因为会这样，我才让猎鹰阻止他。”

叶欢也明白让符思去胜算更大，可他赌不起那个万一。他宁愿再等等，等猎鹰找到更稳妥的人选去，他不介意晚几天确认情报，他可以确认后加快速度解决钦州的问题，让战火转移到天宫仙府去。

“如果没有皇城的参与，你也不至于提防得这么严了……行吧，说到底是你的人，你自己想好就行。”

叶鸿扫一眼他头顶上的那一团，本来还在睡的金雀已经眯着眼睛看了过来，很明显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会怎么做，他已经猜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