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和蛇的后代
作者:杜匠 | 分类:仙侠 | 字数: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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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龙子降世
玄武认为,这一次天是站在他这边的,那头该死的灰狼很轻易就被引开了,这省了他很多事。他需要速战速决,赶在白蛇产子之前,扒其皮,食其肉。他为多年夙愿即将达成而激动。
面对猴子和沈农,玄武没有想到,最先冲上来的是那只瘦弱的猴子,“真是不自量力,以为用一个大勺就能把我敲死吗?真是搞笑。”他不屑地一舞长袖,“找死。”猴子还没近身,就被一股劲风掀翻出去老远,直接撞在一颗大树上。枝上的风铃发出雨珠滴入水中的剔透,“啪嗒”一声,落在玄武的心间,渗出一丝甜意。
阿袁摔到石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吐出一口血,还欲上前拼命。沈农忙道:“憨货,你打不过他的,还不快去把那头狼叫回来。”阿袁蹦了两步,猛地刹住脚,朝玄武龇牙,随即转身,心急火燎,往阿默离开的方向狂奔。
沈农右手虚握,一把长剑倏地横在胸前。他曾因活人无数,被天帝钦点,平地飞升。这么多年来,他一心扑在医药专研上,从未潜心修过法术,基本无缚鸡之力,但为了保护白熙,还是决意一战。他脚尖轻点,向玄武刺去。
玄武一招将沈农手中的剑挑飞,翻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沈农重重砸在门上。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白熙疼痛难忍,一条长长的蛇尾在地上扭曲。木质家具都被她扫散架了。常玉蹲在旁边,柔顺白熙圆鼓鼓的肚子,也顾不得沈农仙君,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怎么还不出来?”
沈农强撑着站起。不等他动作,玄武就朝他抛来一样东西,铺天盖地,兜头罩下。
白熙见形势不对,叫了声,“小心。”
但为时已晚,沈农被装进了一口蛇皮袋中,他在里面挣扎,一时半会儿,无法逃脱,只能占些口头便宜,骂骂咧咧,“背后偷袭,算什么正人君子。有本事把我放出去,咱们单挑。”
玄武也不接话,冷哼一声,一脚将沈农踢开。他望向无助的白蛇,心情大好,“小白蛇,你束手就擒吧,免得遭受无谓的痛苦。”
玄武突然身体暴涨,化为一条巨蟒。
白熙拳头攥紧,又松开。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根本无力抵抗。她一把推开常玉,道:“快跑……快跑……”
常玉流着泪,一个劲摇头,“我不走。”
黑蟒嘶吼,带起狂风。周遭的风铃如有共鸣一般,“叮叮咚咚”,扣人心弦。南海的紫竹,骨节里带有佛音。
腹痛使白熙麻木了。自风铃开始碰撞的那一刻,观音菩萨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彷佛置身千里万里的水域,菩萨端坐于莲台之上,念诵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白熙一下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对常玉的叫唤全然不闻。
风铃之声似清泉,“哗啦啦”流过玄武的心田。然而,他执念太深,泉水无法洗涤他的恶念。他将蛇头高高扬起,俯视白熙的居所,不禁怒火中烧,他恼透眼前曾经束缚他的龟壳,以千斤压顶的气势,将蛇尾狠狠砸向壳顶,他要将龟壳锤成粉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白熙头顶上方,山龟灵珠散发的蓝光瞬间冲开。光芒刺目,常玉不敢直视,赶紧捂住眼睛。一头巨型山龟的虚影昂起头来,结结实实地迎接玄武的重击之威。
“轰”,玄武倒飞出去,庞大的蛇身压倒一大片树木,他口中骂道:“老不死的东西,阴魂不散。”
千年蓄势,只为给玄武一招重创,报当日食骨之仇。一招之后,光芒揽去,山龟化为虚无。灵珠的蓝光也在白驹过隙间收敛,回归为一点。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九霄。一道祥光自三十三重天照向隐仙居。卧龙岭亮如白昼。山间生灵见此盛况,皆俯首膜拜。人在自然道法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狼狈逃窜的猎户一时之间忘却了性命攸关,对山中出现的奇景产生了莫名的敬畏。阿默驮着阿袁往回赶,见天有异象,做了一个急刹,又马不停蹄地驰骋。
白熙怀抱婴孩,从屋中走出。常玉紧随其后。二人踏出隐仙居,身后的房子刹那化为齑粉,随风而逝。天光云影也跟着消失。只有天上的圆月还注视着人间。
玄武不可置信地望着白熙,“怎么会这样?我参悟了三千年都没能将山龟灵珠炼化。怎么可能?你一小小白蛇,竟得了如此造化。不公平啊,不公平。”他仰天长啸,带着无尽的不甘。玄武的目光更为阴寒,似要冰冻一切。他张开大口,失控般向白熙咬来。
白熙顾及孩子,并不迎战。她急转身形,拉着常玉往后掠去。身法之快,根本不像刚生产的妇人。
一道剑气从斜刺里袭来,直逼玄武的咽喉。玄武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并不躲避,血色眼眸中燃烧的火焰要将白蛇和那个刚出世的婴孩化成灰烬。
就在剑意快要触及黑蛇颈部的生死一线,倾城怀抱女婴,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她撞在蟒蛇身上。巨大的冲击让玄武斜向一侧,重重摔在地上,砸碎山石,扬起无数烟尘。
一条白绫自白熙袖中飞出,卷过倾城怀中的孩子,又回到白熙袖中。白熙一手托着一个孩子,眉目冷艳,不敢丝毫懈怠。待看清一青衣男子手持宝剑,飘至她的跟前时,她才神情舒展,稍露笑容,泪水静静漫出眼眶。
人世间不是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来得及浓情蜜意。敖韵温柔一笑,道:“娘子辛苦了,先在一旁歇息,剩下的交给为夫。”
白熙点头,移步一旁,深情凝望千山万水赶回来的爱人。他略显疲惫,她莫名心疼。
常玉见胜负已定,大着胆子,跑到蛇皮袋边,去解救神农仙君。
敖韵持剑而立,带着怒气,逼视眼前的男女。他一路追踪,始终没能将倾城擒获,寻了几个孩童回来后,发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董蓁不见了。他这才知道,贩卖小孩这事是两条蛇共同作案。他责怪自己粗心,靠着喜鹊的指引,寻迹找到董蓁时,她正被倾城抱着逗弄。小女孩的明眸似一汪深水,倾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深陷在不见底的清澈里,于恶念之中生出一缕慈悲。敖韵道,“大胆蛇妖,还不悬崖勒马,将女童交还,免遭灭顶之灾。”也许话说得太大,有点危言耸听,倾城妖艳一笑,道:“有本事你来啊,等你抓住老娘,我和这孩子都是你的。”倾城和敖韵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个逃,一个追,时常还停下来歇脚。倾城很油滑,时常拿人质要挟,“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掐死她。”逮到机会,也会在言语上调戏敖韵,她无意中说了一句,“你那娘子命不久矣了,你还是忘了她,跟老娘过吧。”敖韵听罢,倒吸一口凉气,算算时间,白熙也要生产了,意识到玄武意欲何为时,他手脚冰凉。敖韵撇下董蓁,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卧龙岭,他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妻儿的痛苦,一路都在期盼白熙母子平安,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他也要随他们去了。倾城见敖韵放弃追她,很是纳闷,无趣之下,存着捉弄敖韵的心思,也跟来卧龙岭。敖韵为救娘子,飞剑刺向玄武。倾城为救露水丈夫,情急之下,以身挡剑。
敖韵剑指玄武,衣袂无风自动,“玄武,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倾城捂着伤口,歪依在玄武怀中,仰视如天神一般敖韵,原来灭顶之灾并非虚言。她含泪道:“敖韵上神,我愿以命相抵,求你放过他吧。”终有千般不是,他待她是极好的。不管他是不是虚情假意,她甘之如饴。女人这一生能遇上几个真心之人,她的前任丈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嗜酒成性,一喝醉就打骂于她,她忍无可忍,才暗中惊动苍鹰,并将苍鹰引到丈夫醉酒之地。她扒下丈夫的皮纯属泄愤。事到如今,她满心希望玄武能够活命。
玄武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向大哥一样真心待他。他对世界怀有恶意。没想到,还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他舍弃生命,冰冷的心一下子有了温度。也许从看到影月洞中还供奉着兄长牌位的那一刻起,他对她就生出了几分情意。但,他对敖韵的恨始终难消,他怒斥倾城,“你这该死的婆娘,不要向他求饶。大不了一起死。”说着,他吐出内丹,向敖韵袭去。
倾城含泪,高喊,“不要啊。”
敖韵手起剑落,内丹崩散,碎片化作一众妖灵出现在虚空,它们带着仇恨,反噬玄武和倾城。
白熙将头扭向一边,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她本想饶恕玄武和倾城,毕竟是同类,她也不想赶尽杀绝。可看见那些无法超生冤魂,还是决定见死不救。杀一个恶人,就是救无数的好人。
两条蛇,在撕咬中,成了一堆白骨。被他们所害的亡灵四散飘去。空气中有股血腥气息。敖韵手臂一挥,一切化为乌有,尘归尘,土归土。
夫妻二人相拥,温柔的目光中只有彼此。一切皆在不言中。敖韵抱过孩儿,“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叫什么好了?”
“历经千难方来到这个世上,就叫千叶吧。”
“千叶,好。就叫敖千叶。”敖韵逗弄起儿子来,“小千叶,小千叶。”
怀中的小男孩似乎听懂了呼唤,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犹如星辰。展开的笑容,四季皆春。
白熙怀中的董蓁似乎没有被这场打斗惊扰,睡得正香。这是白熙第一次见到先生的转世,她对她的责任,才刚刚开始。
阿默立在常玉身侧,“常玉,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变回兔子,让我抱抱。”
“抱你个大头鬼。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常玉撇开阿默,来到神农仙君跟前,替他检查伤势,那一脚,他伤得很严重,“轻点,肋骨好像断了。”
阿袁还坐在阿默背上,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