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和蛇的后代
作者:杜匠 | 分类:仙侠 | 字数: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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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龙敖韵
卧龙岭上曾经生活着一青一白两条龙。青龙敖韵和白龙傲雪是一对神仙眷侣,他们奉天帝之命,镇守通天峰。
通天峰名副其实,一头连着天,一头接着地,它是人间通往天宫的阶梯。每隔一千年,天使降临人间,指引具有飞升资格的人借通天峰之便荣登仙界。青白二龙把守通天入口,以防不轨之徒随意出入天宫。
玄武其实是一条黑蟒,本已修成人身。大约三千年前,他窥得天机,试图逆天而上,寻求起死人,肉白骨之法。敖韵念他救兄心切,好意相劝,天庭重地,未经允许者勿进,就算闯过此关隘,上头还有南天门,擅入者,杀无赦。玄武不听,一意孤行,对敖韵大打出手。那一战惊天地、泣鬼神。然而,最后玄武实力不济,被敖韵打回原形,千年修为废去大半。但他贼心不死,于是想浑水摸鱼,挟持一位画师,将登天路径绘成地图,透露给世间的修道之人。
传说,天界有仙露琼浆、奇珍异果,喝一口或吃一口都能増寿几百上千年。世人谁不想长生不老,快活做神仙?诱惑面前,人一旦贪婪起来,黑眼珠变成了红眼珠,对曾经信仰的神明就没有了敬畏之心,既然可以成为你,就没有必要崇拜你。一时间,卧龙岭门口罗雀,人、魔、妖、怪皆打着屠龙登天的旗号汇聚于此,如群蚁爬树一般,浩浩荡荡,朝天进军。
青白二龙奋力阻止,奈何双拳难敌四。彼时,傲雪已有身孕,战斗力锐减。二龙节节败退。天庭援军迟迟未至。打斗正酣之际,两支冷箭同时发出,直刺白龙而来。敖韵眼看傲雪遭袭,奋不顾身,神龙摆尾,横扫飞箭,一根箭矢穿透尾骨。敖韵为傲雪挡下其中一击。不幸的是,另外一箭似长了似长了眼睛一般,直追傲雪,插进了她的心脏。
受伤的敖韵托住濒死的敖雪,仰天长啸。登峰的人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们着了魔般,且战且进。
敖韵悲愤之下,咬牙将尾上的箭拔出,一头撞向通天峰。通天峰折断,与天相连的那半截开始崩塌。
谁也没想到,上天做神仙成了黄粱一梦,傻眼看着四处滚落的山石。大喜之后是大悲,是死无葬身之地。天一下子就裂开了,天河水一点、一滴、一泻千里。
穹顶之下,卧龙岭上,天雨和石雨之中,敖韵揽着傲雪,手足无措。傲雪抵在敖韵肩上,劝他不哭。大限将至,她的手化作利爪,忍痛剖开腹部,将尚未足月的孩儿取出,小小的生命躲在软而薄的膜中。傲雪的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软膜上,是最后的告别,为其加固了一层坚硬的壳,将她的孩儿包裹成一颗剔透的琥珀石卵。她将龙石卵交到敖韵手上,道:“好好活下去,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儿。我有一缕精魂留在人间,等我归来之日,也是我们的孩儿重生之时。”
敖韵茫然点头。
傲雪推开敖韵,变身成龙,拼尽最后气力,向天空裂口飞去。敖韵也化龙而去,他盘旋在空中,伤口处流下的血洒向大地。
白龙的龙爪勾进的天缝两边,不让裂口增大,烈火焚身,傲雪用肉身堵住窟窿,溶进茫茫天幕。
“不要!”
敖韵龙吟三界,九州同悲。
天河水不再流向凡间。天还是天,地还是地。贪婪的人,有的死去,有的受伤,也有的安然无恙。都是大梦一场。
只是世间再也没有白龙傲雪。
大战之后,敖韵将通天峰与地相连的下半截打通。这样,他身处碧波龙宫也可以看到天上傲雪的残影。
敖韵找到罪魁祸首玄武时,玄武被困在龟壳之中。作为惩罚,敖韵将玄武押到龙宫,以蟠龙柱压之,又以龙石卵镇之。
三千年来,一条青龙总是盘在盘龙柱上。他抬头仰望井口大的天空,目光深情而悲伤;他低头看护孩儿,满眼柔情和慈爱。他沉浸在对妻儿的思念之中,无数次幻想她归来时的场景、孩子在他膝上调皮捣蛋的欢乐。他与他们隔着时空,却总能在梦中相见。慢长岁月里,他清醒的时候少,冥思的时候多。
千百年来,敖韵还有一个心结,他一直在找那个射出两支冷箭的人,但一直没有结果。他逼问过玄武,得到的回答是不知道。
思念至极致,敖韵会发狂,他砸烂了龙宫中的所有物品,赶走了所有侍从。
白熙闯龙宫时,敖韵正在天上行云布雨。当一道白影出现在峰顶,他以为是傲雪。那是世界上至纯的白,沉寂已久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他向朝思暮想的她奔去。
等看清白熙是一条白蛇后,敖韵的心又沉寂了。他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玄武身上。
等他回首,想再次确认一下,白熙已被自天外天射来的强光笼罩。一条白蛇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像极了当年,白龙在刀光剑影中翻腾。往事一幕幕,又是谁在耳边说:“我有一缕精魂留在人间,等我归来之日,也是我们的孩儿重生之时。”
敖韵的脑中一片清明,白蛇就是白龙的转世,苦等三千年,傲雪终于回来了。父子连心,敖韵来不及喜悦,鼓鼓的蛇腹中,似有个声音在对他呼唤,“爹爹,救我。”活了上千年,他知道,天劫不只是针对白蛇,还针对他的孩儿。
敖韵义无反顾,拼命朝白蛇飞去,亦如当年。他与她共赴苦厄,风雨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