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天尊已经不记得你了，所以完全破不了案，却又要费劲吧啦地给你擦屁股，天尊们只能对时间线进行粗暴地复制黏贴。种种因果，不知道是先有了因才有了果，还是为了保住果而灭了因啊。”

陆子清瞅着无名氏，你他娘的真坑爹。

无名氏意外地看着忽然出现的陆子清，听着陆子清的话，渐渐露出越来越震惊的神情。

“嗯？”陆子清一回头，看到迷雾里蓬莱四仙和白浅浅都在向他拼命挥手，白浅浅还攥着她自己的脖子，做出捂嘴别说了的表情。

“怎么了？”陆子清很摸不到头脑。

无名氏惊道：“你是何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我，我是……对，我在我那一世把你干掉了，所以你不认得我。但是你总是不停地重生出现……难道是因为……嗯？”陆子清猛然惊觉，无名氏在跟自己说话呢。

陆子清再一扭头，看到句芒神君回过头来望着自己——两只眼睛是两个血洞！

“啊——！”陆子清吓得一溜烟逃回蜃无灵雾里。

这不是梦！

这是句芒神君和无名氏本人！那个山一样大的是句芒的躯体，但他神魂出窍了，魂魄在这里，在陪无名氏说话！

仔细想来，蓐收神君原本在蓬莱山里干啥呢，陆子清折腾出了那么多的动静，蓐收都不闻不问，直到蓬莱神山要走，他才忽然出现。合着在那之前，蓐收都在这个山谷里陪着无名氏游山玩水，看看回忆小电影，忙着约会呢啊。而且那时候，句芒肯定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睛瞎了心里也在滴血。

陆子清确认了，蓐收绝对是无名氏的舔狗二号！不但舔而且坏！他无法阻止无名氏看到那么多跟句芒的回忆，心里铁定也很酸，所以对句芒下手那叫一个狠啊。

无名氏浑身颤抖，她从陆子清的话里，似乎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句芒神君对着迷雾一声大叫，翅膀一挥，迷雾便散开了，露出了骑在树头的陆子清和剑仙们。

蓬莱四仙和所有的剑仙，都假装自己是一片小树林，陆子清和白浅浅也都蹲在树上，假装是大号的松果。

“已经够了。”无名氏用手轻轻拉住句芒的翅膀，阻止了他的怒火，“你何必又为了我，去吓唬你的朋友，做那些恩将仇报的事。”

句芒松懈下来，满脸歉意。

“不管你有多喜欢我，你都不是我愿意为了他而犯下滔天大罪的那个人。”无名氏此刻的神情平静而柔和，“但若有来世，我愿意化作任何形态，回应你的真情。”

“现在，告诉我真相吧。”无名氏道，“我其实都已经猜到了，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

“你是因为我的思念而存在的残魂。”句芒终于忍不住无名氏的请求，缓缓说道，“我只要永远记得你，你就永远都能复活。”

陆子清在一旁吐血，这就是他刚刚最后想到的那个可能。

“果然啊！”陆子清简直想把句芒给拖过来打一顿，薅成秃毛鸡。

“但是，”句芒哀伤道，“若我告诉了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就会立刻遭受天谴，永远消失。我所有的残念，也都会烟消云散，到时候，连我都不会再记得你了。”

“我早就万劫不复了，继续存在对我来说，只是无尽的折磨。”无名氏平静道，“若你真的喜欢我，就告诉我吧。这是我唯一的愿望，让我带着自己的名字，彻底消失来赎罪吧。”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过去呢？”句芒哀求道，“名字我们可以再起的！我可以一直带着这些伤痕活着，只要伤痕还在，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你！会有另一世，很多世的你来到这里，因为你的残魂也有很多世魂果！为了你，我也可以成魔的！”

“因为当我拿回名字，在我消失之前，或许有那么一个瞬间，我可以想起他。”无名氏柔声道，“看了这些回忆，我已经想起来了，他对我那般无情，所以我也总是这般对你。现在想起来，我真的欠你太多。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偿还了，所以就让我解脱，让你也解脱吧。”

句芒还想再劝，无名氏的神情严厉起来，身上散发出跟回忆中的元君一样的霸道神采，厉声道：“句芒！别再说那些愿意为我成魔的傻话了！我背负的罪孽还少吗？还得加上你吗？就现在，向我证明，你真的喜欢我！告诉我！”

句芒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

“元君。”句芒低下头，“你的名字是……”

陆子清竖起耳朵，白浅浅也竖起狐狸耳朵，所有的剑仙都伸长了枝条，但是啥也没听见。

却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无名氏身上腾起，无名氏的面容彻底放松下来，惊喜道：“啊，我想起他了！原来是他呀！”

话音刚落，无名氏便化作一道轻烟消散。名字伴随着神威的回归，触动了天罚。

在消散之前，无名氏根本没有瞅句芒一眼，心心念念的，永远是那个无情的男人。

句芒神君跪下来，伸出翅膀，静静感受着无名氏消散的余晖。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神魂却能做到。

陆子清大为震撼，这真是舔狗的极致！无法逾越的高峰！我就算是转世一千次一万次，都永远无法做到像他跪得这么有型！

句芒维持着那个姿势。

蓬莱四仙们以剑心道：“不要打搅他。”

良久，句芒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

剑仙们沉默了，白浅浅揉起尾巴，无辜地瞅瞅陆子清。

又过了很长时间，句芒继续……

陆子清实在忍不住冲口而出：“你差不多够了！”

句芒缓缓站了起来，陆子清道：“知道因为你的执念，为万界带来了多少灾难吗？知道我们为了把你从粪坑里捞出来，冒了多大的风险吗？知道蓬莱神山陪着你，枯萎了多少年吗？”

句芒点头道：“我都知道。我只是，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