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一停，场中所有的少女嘶声大喝，掌中长剑依照鼓点的韵律不停交击，剑光你来我往，顷刻间接连出手十余次。登时半数的少女由于修为不够，又或是底气不足，跟不上这个节奏，败下阵来。但她们已经取得了天武剑姬的资格，能够撑到这一刻，便已经值得骄傲了。阑

场内剑气回荡，如雷霆暗涌，云水激怒，此时若是修为较低的少女，便根本撑不住了。虽然对手依旧会照顾你的修为，也会收敛击剑的力道，但是气势差得太远，仅凭战意根本无法弥补，也就无法保持自然，露出败相。

场中随着号角声变幻队列，更换对手。

李婉儿的面前，对上了一个神武门的少女，是李婉儿入场之后最受人瞩目的候选之一，光彩比李婉儿还要强盛几分。

号角声中，感应到彼此的修为，双方身上都有红莲真气冒了出来，但是对方比李婉儿的红莲真气强烈多了，身材高挑，充满了刚健英武之美，举手投足都颇有将门风范。李婉儿在书院里，只把神武门的功法自修到了二阶，对面的少女却至少有神武四阶了，红莲真气已经修成斗气，强烈得一簇一簇往外爆。

而且两个人以前似乎认识，面对面的时候有一点点小激动。陆子清能看得出，对方见李婉儿的红莲气修为不高，便把自己的斗气也收敛起来，渐渐平静，调整到跟李婉儿相当的程度。

“李婉儿，你去鸿蒙书院之后，入神武院了？”对方嘴唇微动，以很低的声音对李婉儿传音嘶语。

“我自学的。”李婉儿也悄悄凝声回答，“彤姐姐，好久不见了。”阑

双方动起手来，却是不会有丝毫留情的。因为放水或是胆怯，都是对武道的亵渎。李婉儿勉强撑过了对方的攻击，两人还是挺有默契的，剑音交鸣，十分悦耳。

但是陆子清看得出，对方完全压制了李婉儿。说到舞姿，对方更加王道，更具有杀伐之气，而李婉儿的舞姿，多少带有霄云派女剑仙特有的矫情和精致。

号角又响了三轮，人不断被淘汰。

对手交换，人越来越少。

终于，号角再次响起，只剩下二十几人了。

鼓乐喧天，女将军宣布：“赐神武披帛，请双剑。”

女仙师们鱼贯而入，手捧红色的绣有神武圣印的披帛，为还留在场上的每一个少女替换掉身上的白色披帛，并赐予双剑。阑

神武披帛，手持双剑，代表着她们已经取得了至高的资格，是天武神女的最后角逐者，可以参加正式的祭礼。

场内外的战意愈发高昂，几乎所有的少女，都是一副要血战到底的气势。只有李婉儿始终是清冷高傲，跟周围炽烈的气场有点儿不合。

陆子清耳根一动，忽然听到负责评选的仙师们叹道：“这个李婉儿可惜了。大概是功法练得太杂，气势上输了一线。”

“嗯，跟修为无关，李婉儿主要是斗志不高，似乎心思不在这儿。还是白紫彤更能表现我神武战意。”

陆子清自然知道，李婉儿为什么心思不在。

号角声再度响起，李婉儿手持双剑，跟所有的少女一起，先随着鼓点轻盈起舞，对上苍祈祷。她们的双剑舞姿之华丽，令观者无不为之动容。剑姿时而如同长河落日，时而如驾驭飞龙遨游长空。剑气引得天地变色，时而风雷激怒，时而云收雨歇。

女将军高声道：“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磻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阑

吟唱声一停，场内剑光便陡然升起，少女们阵列一变，两两捉对开始厮杀。一时间双剑接连交击，激烈程度比之前又高了一倍，剑光细碎连绵，剑音密如疾雨，令观礼的人群紧张得气也喘不过来。

李婉儿被白紫彤压着打，一直处于守势，差不多是放弃了。

忽然场外观礼的军阵中，有个人嗖的一下，高高跳了起来，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架势，在半空里一声振臂高呼：“婉儿——加油——！”

李婉儿一惊，自然听得出是陆子清的声音，侧首去看，白紫彤也立刻将攻势缓下来，手里的剑配合李婉儿轻轻碰了几下，诧异地向着那边望去。

此时此刻，所有参加斗剑仪式的少女、仙师们全都忍不住望了过去，观礼的一万多神武弟子都忘了军纪，齐刷刷地扭头去看，脑袋扭不过来的，也全都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过去。这什么人？胆子也太大了！至少在大家有印象的近几十年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这是泡妞不要命啊？

大娃和九娃当场就吓尿了，大娃后脖子上全是汗，脖子就像灌了铅，低下头不敢被人看见自己的脸。九娃目瞪口呆，脑中一片空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都是幻觉，加油，加什么油？裤裆里一阵暖流才让他回过神来，哦……

只见无数道升龙枪，从四周带着烈焰同时向蹿起来的陆子清轰了过去，眨眼之间把这位冲动的少年轰翻在地，被人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阑

李婉儿一晃神恢复过来，双剑迅速地跟白紫彤对了几下，满脸通红。这肯定是陆子清，只有他会胡乱喊什么“加油”。他为什么会来？他不是不在乎我吗？李婉儿心中的惊喜顿时就像爆炸一样，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了！

白紫彤都看傻了，李婉儿好漂亮！不是，那个不要命的，肯定是李婉儿的追求者吧？刚刚被一片升龙枪轰翻了哦！她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不懂了。

场内小小地骚动了一下，不过场内的秩序，还是基本保持着肃穆。女将军一挥手，号角声立刻响起，鼓声震天，用肃杀之气把场子镇住了，仪式继续。

白紫彤憋着笑意，故意低声对李婉儿道：“哪来的白痴，是不是吃错药了？也不知道在乱喊什么。不会是你认识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