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瘾,难思卿
作者:山有清平 | 分类: | 字数:39.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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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夜会1
夜半深重,偶有寒鸦啼叫,众人入梦久矣。
嬴琅在案前伏笔,有脚步声隐约而至,不久,就有人敲门。
“殿下,属下回来复命。”左少云躬身抱拳。
“你见到她了?”嬴琅停了笔,呆滞了许久,才敢问:“她......可收下书信?”
左少云手中并无他物,想必是收下了。
嬴琅只觉沉重瞬间席卷而来,不敢多看,继续奋笔疾书,写了一字,很快掷下笔头,胸口起伏不定。
也是,她本就是受他胁迫才答应的婚事,如今他肯放弃,自然是喜极而泣,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只是付出那么多,情深意长,他总会有希冀,能打动她,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她肯为他伤心一瞬,也心满意足。
“殿下......”
“属下说服不了何姑娘,她......她亲自来了。”
就在嬴琅震惊抬头的瞬间,左少云跪在地上请罪:“属下无能,何姑娘执意跟来,属下不敢违逆。”
勤思殿内外有人重重看守,不过幸好嬴琅在宫中根植颇深,这里的宫人都是他的人,没有他的吩咐,其他人不会随意进入。
为避免走漏风声被人发现,左少云还是带越苏绕了路,从最偏僻的小门跳墙而入的。
岂料跳下来时,越苏一时不察,扭伤了左脚。
当她拖着脚慢慢走到门前,昏黄灯光下,依旧明艳动人,仿佛会发光一般,晕染了周围景色,再无他人可见了。
左少云识趣的退下,关好了门。
“你怎么了?”
嬴琅最先注意到的,是她一跛一跛的左脚,虽然极力隐藏,但疼痛仍旧难以让她跟平常一样。
“我崴了脚。”越苏委屈道。
嬴琅心中一急,三下五除二将她抱在内殿的软榻之上。
左少云顾及身份,不敢随意帮她治疗,她怕时间过长惹人发现,于是一直忍着痛走过来,加重了伤情。
嬴琅抬起她的左脚,脱下鞋袜,左脚腕处红肿得不成样子,对比起其他地方的肤色,可是惨不忍睹,越苏又痛又羞愧,不自然别过脸。
很快剧烈的疼痛代替了尴尬,嬴琅的手一碰上去,她便痛的直皱眉头:“疼——”
“确实扭伤了韧带。”他皱了皱眉头,从柜子里拿出了药油拧开,“搽药时,会比刚才更疼些,可忍着点?”
越苏点点头,在疼痛来袭之时,双齿紧闭,拳头紧握,却没叫出声。
嬴琅已经尽力放轻了力道,药油中带有酒味,渗进去的疼痛他却不能控制,只好短暂封住了她足上痛穴,慢慢用内力催化药力。
很快,猛烈的疼痛过去后,就只剩冰冰凉凉的感觉。
“你本不该来。”
嬴琅替她穿好袜子,放下裙摆遮好腿,担忧之色尽显:“宫内危险重重,连我也不能保证,身边人就是信得住的,若再添上你,只会叫我分心无暇。”
说到这儿,越苏有些赌气不悦,将怀中的玉佩扔给他:“我是来还你这个。”
“若是你不喜欢,随意找个地方扔了,不必在我面前碍眼。”
“飞鸟各投林。”嬴琅默默接过玉佩,只是放在掌中摩挲,并未收下,“你本就被我逼迫才答应嫁我,你父兄之事,虽不是我全权布置,也是从中推手,今我权力散尽,只待废太子的令一下,即为白身,恐还有性命之忧。”
“你该弃我而去,回归原点,我相信,傅明朗他会照顾好你的。”
越苏摇摇头:“我不是嫌贫爱富之人。”
嬴琅:“我当然知道你不是。”
否则,他早该得到她,而不是费尽心思才让她松口。
“你本就不爱我,正好趁机摆脱我这个梦魇,还你一个清净不好吗?”
越苏没有继续说这些事,反而问他:“陛下当真听信小人谗言,要废弃殿下吗?”
“你觉得呢?”
“我本来是不信的。”越苏道,“可是看你如此颓废,丧失斗志,甚至还想着与我退婚,看来是有几分可信了。”
“古有扶苏、刘据,皆因不知真正的圣意而枉死,陛下他是你亲父,素日里更倚重你,不过是病重昏聩,受小人迷惑才让你困顿一时,难不成,你要做第三个枉死的太子?”
她这么一反问,却叫嬴琅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是,你会失望吗?”
虽不是意志消沉,但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嬴琅沉重道:“陛下为君父,君要臣死,父要子亡,伦理纲常,虽死而不能拒。”
越苏抓着他的手,叹了一口气。
她从怀里掏出两包药散,捧在手心忧伤道:“既如此,抹脖子太血腥,还得劳累宫人擦洗,上吊的死相很难看的,舌头会吐出来,只有这穿肠毒好些,喝下一口便会气绝身亡,虽然死前会有些痛苦,但也好过其他。”
她将其中一包递给他:“这一包,是你的。”
“还有一包,是我的。”
“你放心,我会陪你。”
嬴琅看着手里的药散,觉得头疼:“胡闹,你怎么能随身带这么危险之物。”
危险吗?可能吧。
不过他死之后,自己这个尴尬的身份,得罪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独自存活,还不如一起死了干净。
嬴琅看着她的样子,赴死的决心,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一时之间,他竟然也分不清了。
“你摆脱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陪我去死呢,不过你能这么说,死前也算是安慰了。”
“殿下以为是假的?”
越苏郑重看着他,眼神清澈透明:“虽然我说过很多假话欺瞒殿下,在殿下心里,我已经是个虚情假意的人了,不过这一次,我是真的。”
“你为我做的太多,我虽然嘴里不接受,只是怕自己陷得太深,无法自拔。”
“可其实,谁又会真的无动于衷呢,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既然命不久矣,就和你直说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你在这里,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住进来了。”
说完,她双手攀上嬴琅的肩膀,奋起身子。
嘴唇触碰那一刻,嬴琅呆愣了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便推开了,有些不可置信:“越苏......”
“殿下,我若是当真不想嫁,凭你对我的心软宠爱,有千百种方法退婚,你为何,从没有想过,我是愿意的呢?”
她怎么会不愿意为他试一试?
她的心并非草木。
“......”
嬴琅看着她,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当即以吻缄口,反客为主困她在怀中。
许久,才放开。
他神色迷离,眼中渐渐染上深色,双颊微微泛红,瞳孔之内尽是她的身影,她的眉目,她的红唇,种种牵引着他,让她的所有,染上他浸染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