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瘾,难思卿
作者:山有清平 | 分类: | 字数:39.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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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舒筠1
明明是捕风捉影的事,她也听到了,凌月未曾真正留宿,可是这一颗小石子跌到湖中,不是无声无息,反倒是起了惊天波澜,让她对一贯信任的傅明朗,也犹豫了。
他是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从前为何选择他,而如今他未曾犯错,她却开始嫌弃他?
或者,是上天给她的启示和先兆,告诉她,傅明朗,并不是只会喜欢她,只要他身边出现有适合之人,他也会与其他男子一般,三心二意,动摇本心。
想到这些,她连见他的念头都没了。
“让他回去吧,今日我不想见。”越苏懒懒躺在摇椅上,对环青吩咐道。
素宜端了茶出来,就看见环青在左右为难。
她问清了事情缘由,倒是推了她去回绝:“表公子是来探望太太的,在枫林馆久等算什么样子,还不快去让他速速离开。”
环青本还想劝劝越苏,一听到素宜这话,也不知怎的,似乎比越苏的话还管用,当下就去回绝了。
“素宜,你不觉得,我很无情吗?”越苏饮了茶,忽然发问。
连伺候她十几年的环青都在犹豫,她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说起来,还是她对不住傅明朗在先。
在他眼中,可就是她以为能飞上枝头,抛弃了他,而今风水轮流转,何家落败,他不计前嫌,甚至主动来寻她,是大方到不能再大方了,她这般不识抬举,可谓是绝情之极。
素宜没这般想,只是道:“姑娘不想见就不见,世上也没有规定,姑娘一定要见他,不是吗?”
确实。
越苏对于人情世故太过熟练,讲究礼尚往来,而不知,这世上,敢爱敢恨之人是什么样子。
但没过多久,她又哂笑,自己算个什么敢爱敢恨,她不过是能躲则躲,逃脱世俗而已。
素宜蹲在越苏面前,替她扇扇子,树荫下的影子斑驳,照在越苏身上,一身白衣也仿佛金光闪闪,且在自己院中,未有任何装饰,散落的长发平铺在胸前,光泽柔亮,飘逸零散,衬得她美不胜收。
“素宜,你是不是觉得,我本就是无情之人,所以,不见他也不奇怪?”越苏忽然问她。
素宜对二人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这些时日瞧着,也大概懂了。
越苏和傅明朗,约莫是青梅竹马,两家也有意结亲的,虽然不知为何途中太子殿下插了一脚。
越苏有了想倾诉的欲望,絮絮叨叨就把她和傅明朗的事说给了素宜听,并不是希望她给出个什么好的提议,而是闷在心里太久。
“我很小开始,就觉得,如果要嫁人,那就一定要嫁一个同我三叔一样的,情有独钟,忠贞不二。”
她四五岁的时候,还没入学堂,何致远也没考上进士,所以,她们姐妹的启蒙师傅,其实是何致远。
越苏是三姐妹中,记忆最佳,诵诗作画最佳之人,也最得他的喜欢。
他的未婚妻舒筠来京,舒筠姐姐武将世家出身,有一身好武艺,且家风彪悍,虽还未成亲,但时常过府玩乐。
为了避嫌,只说是让何致远教导越苏功课,实则是放她在院中自己玩,二人偷偷约会。
越苏有时候故意缠着他们,他们就把她抱在假山之上,抬头指着天上的星星,教她如何辨别。
舒筠来京之前,已经随父兄征战多年,走南闯北,最远的一次,去过西疆雪山。
她说,那里漫天遍野都是白色,连树木也是白的,天地间容不下第二种颜色,只是极为危险,因为一旦迷路,就再也走不回来了。
她有一次,就迷了路,差点冷死在那儿,幸好地上稀稀疏疏有人行走过的脚印,她循着脚印,走了两天两夜,才出了来。
而这一次,她父亲是怕了,命人将她送回京城,指了婚事。
幸好这一指,是何致远,不然,她定是要逃婚不知逃到哪儿去。
后来,她就病倒了。
大夫说,其实她在雪山那一回,身体里就受了寒凉侵袭,身子骨早就糟透了,是舒将军一直瞒着她,让她回京养病。
原以为温养着能慢慢好转,没想到却是无力回天。
何致远终日守在舒筠的床头,对她诉说着种种。
其实他很小就见过她了,那时候她就和一个假小子一般,扎两个丸子,同几个兄长一起在将军府练武。
她见着他时,非要比试比试,证明自己不比男孩差,也一定能征战四方。
没练过武的何致远,三两下就被她压在地上。
不过他还记得,君子不可向强权低头,于是誓死不说自己输了。
舒筠很固执,见他不服,又和他比试了两次,结果他哪怕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承认自己不如女孩子。
舒筠那时候七岁,本来她是打人的那个,结果被打的那个比她还能抗,倒是她,最后哭了鼻子,直说:“为什么我赢不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我再也不要和他比试了!”
何致远一直记着她,等她从西疆归来,就求着父亲上门提亲。
那段日子是二人此生最难忘的回忆,可是没想到,最终,她会虚弱躺在床上,温柔得不像样地对他说:“这下,真的是你赢了。”
自从舒筠死后,何致远整整将自己关在房中七日,不思饮食。
后来是越苏进去劝解,他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每每老太太提及婚事,他都绝不点头,只说自己这辈子,除了舒筠,谁也不会娶。
越苏日渐长大,从黄发小童,变成了豆蔻年华的少女,他也考了进士,做了大理寺的官。
在齐淑君出现之前,何致远无论是谁劝,甚至是老太太以死相逼,都没有改变自己的诺言。
在男人看来,他是妥妥的傻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终身不娶,不仅是对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侮辱,不留子嗣更是罔顾祖宗颜面。
而在女人看来,他却是世间难得的痴情男子,凡是听说过的女子,莫不有种若是心上人也能如此就好了的希望。
越苏在他身边长大,看着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抵抗着老太太,抵抗着每一个为他婚事操心的长辈,不知为何,心境也跟着改变。
如果她未来的夫婿,不能同三叔一般痴情坚守,她绝对不会嫁他。
而幸好,傅明朗听闻了她这个奇怪的观点,不仅没有像那些个嘲笑何家的人一般,觉得何致远失去了男子的乐趣,反而称赞他是高洁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