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恍然间，越苏从他恶劣狠厉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祈求之意。

她知道自己此次是逃不过了，泪水如珠链一般滑落，滴在他的手上。

嬴琅恨然看着她：“为什么不回答？”

“殿下真的要听吗？”

“只要是你说的，孤自然会听。”他松软了语气，手也没有刚才那么用力了，让越苏此时有了喘息的机会。

可是下一秒，嬴琅却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其实，无论她说什么，只要她还心甘情愿嫁给他，他都能原谅。

不过就是小小的欺骗，兴许，她是出身不显，才害怕说出了身份惹他嫌弃，也许，她是有难言之隐不愿表明，但只要她终究是爱他的，哪怕只有一丝，他也愿意拱手奉上她想要的。

嬴琅心里不断为她开脱，错了身份算什么呢，只要他说太子妃是谁，其他人岂敢有二话？

“越苏，孤只要你一个解释，只要你愿意，孤保证，谁也不能伤害你，你明日，就会是大秦的太子妃。”嬴琅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地说道：“其他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若你不喜，自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们了。”

他自顾自说道：“好了，你随我去面见陛下，请他重新赐婚。”

说完就要拉着越苏走，可是越苏却摇摇头，停下脚步：“不可以......”

“为什么？”

“殿下，你放过我吧。”

“什么意思？”嬴琅不懂，或是不想懂。

为什么要叫他放过她，明明是两心相许，互通心意的二人，如今佳偶天成，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他拂去她脸上的泪水，轻柔说道：“孤会对你很好的，越苏，这一年，难道你从未体会过孤对你的苦心吗？”

他们曾在四方斋相度过柔情的时光，曾相互赠送过定情信物，她送来的书信、字画，日日摆在他的床头，她在车上对他说的柔情蜜意，亲昵称他为郎君，于长街的夕阳下，依依不舍。

她躺在他怀中，娇俏喘息，妩媚动人的模样，难道全然是装出来的吗？两人曾说过的山盟海誓，岂能不做数？

“殿下，越苏不值得，从一开始殿下认错了我的身份开始，就预示着，你我原本就不该有这一切，既然殿下已然知晓真相，越苏无力多说什么，只愿殿下放我归家，我愿从此清心斋戒，不再踏入殿下眼前一步，望殿下成全。”

“成全？”嬴琅冷笑，似有不解：“成全什么？你与傅明朗吗？”

他的目光仿佛要把越苏的身体砸出一个窟窿，恨不得让她万劫不复。

“不是的......”她和傅明朗已经诀别，在他眼中，她早就是贪图富贵的薄情人。

况且，她和嬴琅都已经逾矩多时，又怎会奢求回到从前，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真的不是吗？何越苏，你看着孤的眼睛，你发誓！”然而他又笑了，自嘲道：“孤忘了，你不也曾与孤在月下起誓，生生世世爱孤，不念他人，可是有什么用呢？”

“原来你爱的，终究是傅明朗......”

嬴琅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如玉瓷肌肤一般的脸蛋，他说道：“傅明朗同你见面了吗？他是不是告诉你了，他不用出任勤县，能留在京城与你成亲？”

他的手不断滑落，而越苏不敢动弹，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手抚过耳垂，继而脖颈和肩头，所到之处，如星星之火，燎原之势，让她置身于火炉之中焖烤。

“傅明朗有同这般，亲手摸过你身上吗？”嬴琅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可是不等她回答，他便含住她的唇吮吸。

直到唇色嫣红，尝出了血的咸涩之味，嬴琅将嘴角的血渍抹去，继续用沉沉的语气询问：“他也有吻过你，抱过你，让你躺在他的怀里，要和你融在一块，任凭雨雪交替也不分开，连喂水餐食，也要自己用匙羹送到你嘴边，对吗？”

“他也像孤一般，解过你的衣衫，嗅过你的馨香，按过你的脊背，将你的玉足置于怀中不肯放开，对吗？”

那从前的一切一切，像是滚烫的开水，烫在越苏心上，那些折磨人的、羞辱的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中，让她脸面殆尽，羞愧难当。

“不要说了！”越苏用力推开他，“不要说了！”

为什么要提醒她，为什么她还记得这些令她厌恶自己的事，为什么她明明爱着的是傅明朗，却一次次沉溺于嬴琅的手段之下。

她的反抗，最终都会变得虚弱和娇羞，她的拒绝，都会成为嬴琅深笑之后抹去的一笔不重要的记忆。

嬴琅冷冷看着她，将她拉回来面对，他绝不允许她逃避。

“殿下，你放过我，越苏求你了。”

“你告诉孤，为什么隐瞒身份？”嬴琅直直望着她的眼睛，禁锢住她的脑袋与他对视，“为什么会有何家长女命不久矣的传言，你那位姐姐，是否真如传言所说，还是，这一切又是你用来欺瞒孤的手段？”

“......”

越苏知道，如果自己继续用花言巧语骗他，或许能取得他的原谅。

但谎言终究会被发现，她也不想继续遭受内心的谴责。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孤？”他握住她的手腕，探她的脉搏，与从前一般，虚弱混乱。

“殿下，我家长姐，蒙娘娘怜爱赐婚，可她另有所爱之人，所以，当我知道，你将我错认时，我没有及时向你澄清。”

“为什么？越苏，孤并不曾见过她，如果你说，孤自然会向母后说明，请她择定你为——”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何家长女不愿嫁他，眼前之人，就更加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