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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炽

作者:谷生爱愉 | 分类: | 字数:50.4万

第8章 水落石出(二)

书名:雕炽 作者:谷生爱愉 字数:5671 更新时间:2025-02-12 01:56:22

她不是在找妹妹吗?

会以慕脑中满满疑问。

安落琼,越仙族后人可只有她一个。

那个和她说话的人岂不就是婉嫔吗?

高高的马尾零星地露了出来,门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起,摇晃着开得更大。

安落琼高耸的鼻尖与锋利的眼眸,全全映入了会以慕的双目。

美艳女子的侧脸颊也显现出来,深深的梨涡,下巴弧度极是分明。

奈何红色的血比好看的美貌叫人记住,她像是受伤了。

不过,好看的样子,还是激得会以慕开了个小差。

他的脑袋里已经想到师兄回眸的笑颜了。

谁叫莫涵煦长的这么好看呢?

论哪个很不错的面貌,那都比不上他。

会以慕心中想着,乐哉,乐哉。

婉嫔的血液蔓延着手臂,多处都有未愈合的裂口,即使披着薄纱依旧看的一清二楚。

她道:“安郎,你我都知晓如何才是最好。你想要重塑人身,切忌的就是心急。人皮,人身,况且还有适合的内脏.....”

安落琼问道:“多少时日?”

“我梅婉桐向来守信,下月十三日玉歌殿,交于安郎。”

女人面色狰狞,是要笑,却又像是极力控制面部肌肉,甚是可怖。

“你也说了那个姑娘需要有异族可容的身子,我抓来的罪人便是如此。”

梅婉桐张口后又是可怖一笑,“哈哈哈哈哈,不多言,不多言。”

会不会就是姨母?

会以慕还没猜测完全,外头突然传来打架声,忽响忽弱。

槽糕,莫涵煦。

安落琼听见衣角擦到门扉的声音。

眼睛瞄了一眼,银色衣角,有一朵精致绣着的小小火焰花。

有人。

梅婉桐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外面怎么如此喧哗?”她娇滴滴地问。

“坟冢总是恶灵暴乱,婉嫔比我更为清楚,”安落琼猜测这个娇艳的女人怀疑自己,“不如婉嫔自己出门一看?”

房外带着斗笠的男子单独一人对阵几百缕恶灵。

剑头刺入恶灵的头颅,随着骇人的尖叫一缕缕消失了。

淋漓于黑夜中有序地挥舞,墙壁中毫无间断地飘出的恶灵,寻着淋漓的声音不断涌向莫涵煦。

恶灵以声音辨方向,莫涵煦终是寡不敌众。

淋漓染上黑色的死液,“滋滋滋”的响声吸引更多的恶灵前来。

它们渴望鲜活的身子,替代它们完成活时未完成的怨念。

“煦煦!”会以慕从右边的密门钻了出来,拉高声线,“煦煦!煦煦!别担心,我来救你!”

恶灵知觉有更活力的身子,呼呼呼地尖笑着冲向会以慕。

莫涵煦没反应过来他为何这么叫他,碍于现下没法脱身,只得继续应战。

淋漓前后左右不断刺着,划过树枝,树枝散落下绿叶,掉落在地。

他蹬地运气,将剑快速翻转,深蓝色的灵流注入剑中,恶灵还未飞起就被淋漓打的各处肢解。

见他出招,会以慕也左手唤出那木条。

刚握到手中,轻巧伸臂划四周一圈,那群恶灵没弄清楚情况,头颅已经打散,再无生还可能。

他见莫涵煦不再有危险,心中松了一口气。

千只恶灵涌来,“举荐步法”适合如此状况,会以慕快步游走在其中,内力配上灵流,口袋里的粘合丸催为粉末状,动作极快。

恶灵跟着他转,难免撞个头破。

更多的恶灵,碰上散落的粉末直接粘在原处,木条扫过一片僵住的恶灵。

他们黑乎乎的身子,一点点散去。

只是,几招下来,快速解决恶灵是没错。

但会以慕却觉身子愈发昏沉,浑身发凉,冷汗沿着额头缓慢流下。

“不可随意催动内力。”

“再不可随意催动内力。”

生魂残损的忌讳,便是任何强烈内力催动都不可。

脑中嗡嗡的全是义父劝告,眼前闪过的却是莫涵煦挡在他面前吸入恶灵的画面。

不许!

十一年他跟自己说了不下千遍,等等回了他,要他会以慕来护着他。

屋内,安落琼和梅婉桐面面相觑。

梅婉桐娇嫩的面容,变成撕裂之样,如被匕首划伤,红色的血液汩汩向外流着。

“安郎,说好的你一个人来,你可是越来越不讲信用了。”她努力拉高自己的声音,却扯破了喉管的皮肤。

“知道我几月来都出不了这个囚笼,带人来要东西,果真高明。果真阴险啊!”

“婉嫔,你用那些死尸的血液敷脸,不觉得恶心吗?可惜啊,你猜错了。我今天自然还就是一个人来,坦坦荡荡。还有,那东西,你知我知,足矣。”

安落琼盯着她破碎的美貌,撕裂的手臂和把把掉落的秀发,梅婉桐狰狞恐怖的面貌如实的展现在她面前。

“你过来,你过来.....给我血!把血给我!人血,人血,快.....”

粉色薄纱和百褶裙染上鲜艳的红色,掉落的老化皮肤四处都是。

第8章 水落石出(二)

安落琼站在原处,并未理会人不人鬼不鬼的梅嫔,手上银镯化为一条白色的竹鞭。

“婉嫔,我言而有信,你也不可违背诺言。”

竹鞭重重拍在梅婉桐的脸蛋上,一半的脸皮活生生抽了下来。

抽下的脸皮下皆是已经枯黄的人皮,看着像是铺陈已久。

鲜血是新皮肤下的,场景甚是怪异。

“说好的玄月,还魂石放在哪??告诉我!”

而外头,恶灵被定住的粉末正慢慢失效,冷汗满头的会以慕喘着气,手中的木条抖的不成样子。

飘忽地望着树丛后,大步走出的男子。

“都给我滚开!”低沉的吼声似寒剑一般劈向那群饿狼扑食似的恶灵。

会以慕眼神模糊,颤抖着再次站正,站正却不住向地上倒去。

“我.....都说了.....我来...来护你。”

泪花满溢。

眼神里全是愧疚。

内力催动,发臭的黑色脓液遍地都是,千缕恶灵来不及尖叫,就已被销毁。

会以慕破格了。

他望见莫涵煦飞奔过来,泪花便和着冷汗落下。

冷热交织,胸口被挖空了一般,木条都再没力气收回。

前刻,他把仅剩能用的内力注入神榕木中,感受胸口越发冰冷,冰冷地钻进骨髓,疼痛点点蔓延身子。

发抖的木条脱离主人的手掌,待主人衣袖向前一挥,配合着双掌猛推,木条嗖嗖旋转。

一圈一圈恶灵都被这个发着棕色光芒的木条陆续击倒。

黑夜中,似飞燕羽毛,发着微弱的光芒。

“木损...”

意识清醒的最终,他喃喃出最后的指令。

“会以慕!!”莫涵煦近乎破音,撕裂地叫唤他的名。

人直挺挺倒下,亮银色晕染着黑泥。

失去血色的面容溅上黏糊糊的脓液,全身陷在其中。

莫涵煦一脚踩进大滩刺鼻臭味的脓液,他托起会以慕黑漆漆的脖颈,指尖灵流去探他的气息。

微弱的灵流还在体内慢慢流动。

莫涵煦松了口气,将他从黏液里捞出来。

他脚步极轻,着急地抱着他去树林深处疗伤。

他继续注灵流于他,惊叹到,这个傻子居然把几乎全部内力都用光了。

“他什么时候灵流和内力这么不稳定了?”

难道十一年他都用来好好当王爷了。

不再习武?

屋内梅婉桐朝着安落琼狂笑不止,面皮更是掉了一块又一块。

“安喜,拿着,哈哈哈哈哈哈哈。拿着,就在那呢。”

她声音粗细不均,不男不女。

安落琼绕过她,朝她手指的地方行去,巨大的一个囚笼,里头关着一位年长但慈祥的女子。

女子双目蒙着纱布,背后大大的翅膀很独特,受伤的身子斜躺笼中。

安落琼走到她面前她依旧丝毫未动。

原来是个瞎子。

“妇人,还魂石可是在你这?”

安落琼气势汹汹,长鞭直指她的胸口。

妇人也不躲闪,双手探过来,一把抓住长鞭,顷刻间便指尖见了血。

安落琼的长鞭可是龙鳞所制,她未将鳞片收起,张开的龙鳞就与一把把小匕首无异。

“姑娘,世上哪有什么还魂石。”

妇人痛苦不堪地回答,她死死抓着长鞭,是在求助。

“没有??你骗谁呢!在上山之前,一定要找到还魂石才可以复生,我可是问过许多人的!”

安落琼使劲把鞭子抽回来,但妇人没有放手的意思,即便手掌里已都是鲜血。

“你...可是要救谁?你放........我出去,我来帮你。”

安落琼冷笑道:“帮我?一个个都说可以帮我,现下又说没有还魂石,呵呵,你是让我信你吗?”

她将鳞片更张开些,疼痛让妇人终于松手。

“我要人皮,要人血!好痛啊,好疼啊,好疼!”

后头梅婉桐在地上嚎叫,她爬左边又爬右边,没爬几步就嗷嗷喊疼。

安落琼烦的打紧,狠狠冲地上砸下两鞭。

“有完没完!”吼声一出,梅婉桐声音下降了许多。

妇人并未受惊,而是动了动翅膀,伤痕累累的手掌去凑左边的翅膀。

“姑娘...羽毛你拿着....去燕玄山上找...找到民房...把这个给她....她不会为难你。”

“以人皮为伪装,在人世间生活,果然是畜生作风。”

安落琼厌恶地扫过她的模样,一把夺过:“羽毛收下了,我就姑且信你一回。门帮你打开了,想逃就逃吧。”

顺带用鞭子撬开木头牢门。

妇人点点头,勉强地挪出来。安落琼再望一眼那个妇人,心觉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姑娘...谢谢你.....好人有好报。”

时间不等人,她本就无心在此事上,便不花心思多想,丢下一句。

“不必。”

从密道离去。

莫涵煦的灵流直通向会以慕的经脉,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会以慕猛的咳嗽,眼睛缓缓睁起。

眼前是困意满满的莫涵煦,大手托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举着,送出灵流。

瞧着,睫毛根根分明,于风中微微抖动。

真俊。

会以慕打心底赞美道。

莫涵煦摇摇晃晃传灵流的手不小心垂了下来,为此惊醒。

四目相对。

会以慕一脸花痴的样子,扬起嘴角的模样,窜进莫涵煦的眼窝。

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启齿大笑:“莫涵煦,早上好啊,哈哈哈,早上好。”

“不准起身,你现在伤未愈。”会以慕刚准备起来,直接被按了回来。

“莫涵煦,你看我这一身黏糊糊的,总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对吧。”

那人不理他所言,灼灼地看着他,极为认真地问:“为何那般唤我?还有,为何内力这么稀薄,是经历了何事?”

会以慕人生第一怕的,就是莫涵煦认真。

他一旦认真,会以慕就撒不了谎,讲话也会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他躺在他腿上,如此亲蜜的姿势,会以慕磕磕绊绊地解释不清楚。

“因为啊...要让恶灵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就像亲近之人...吸引对方注意...才能勇夺先机...”

“......”

“至于内力,我早和你说过,前几年受了风寒,习武不足,就有些欠佳,嘿嘿,有欠佳。”

莫涵煦猜测那个牢房内定是有蹊跷,会以慕虽然不拘小节,但叫他“煦煦”的乳名,一定不是随意说出,难言之隐罢了。

他不想说,莫涵煦自然不会苦苦相逼。

至于他口中所言旧疾,莫涵煦半信半疑。

估且算作是真的受了重伤,下次拉他去看看医师,说不定能痊愈。

“你在房中有没有碰见什么人?” 会以慕从他身上坐起来,问莫涵煦。

莫涵煦照实说了:“一排的死尸,没有活人。囚犯死样都极度残忍,各种酷刑皆有。”

“死尸。那传出来的讨饭声是?”会以慕皱眉再问。

“我也是奇怪这一点,以为你会和我会一样听见。难不成,右边是不同的。可是有什么人吗,或是什么异象?”

“安落琼。”会以慕吐出那三个字,莫涵煦瞳孔明显震动。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他们来说,认识安落琼是偶然的。

那年一日师父派他们去陈国蜀城,跟踪关于叶家小儿子失踪的案子。

阳光正好,会以慕在酒家里讨价还价,莫涵煦跟着他买那陈国有名的梨花酒。

“老板,你看我们这商客也不容易,就两壶三十两,如何?”

老板道:“客官,看你也在这里挑这么久了,拿去吧拿去吧。”

“谢谢老板,哈哈哈,再帮我加一盘牛肉,要加孜然的。”会以慕心满意足地拎着两壶酒,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莫涵煦奈他不得,也只得坐下。

牛肉很快就上来了。

“两位客官慢用啊。”

会以慕拉住店小二,问:“等等,小二,可有听说叶家失踪的案子?”

小二先是面色大变,再是转为被他人打探消息的喜悦。

他蹲下身子轻轻说:“客官,这谁不知道啊,那可是惨案。官府只是说他家小儿子失踪,我听其他酒客说啊,怕没这么简单。”

莫涵煦饮下一杯酒,接着会以慕的问句询问:“没这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小二回头看老板在接客,现下放心,继续说道:“说是鬼魂作祟,整家人都疯了,被抓到牢里去了,说是现在都死光了呢。不和客官说了,到时老板要斥责。”

“不过,小的最后提上一嘴,那房子还是不去为好,邪气的打紧。”

会以慕咀嚼着牛肉,莫涵煦一脸严肃,皆是沉寂不语。

半晌,莫涵煦夹起了一块牛肉,开口道:“你是故意让秦沫和会雨新买菜的,是吧。”

也算是撇开原本的恐惧,化解一下气氛。

秦沫是陈国人,师父让他跟来,怕是想测测他是否有异心。

会以慕引开他,自然是不太信任他。

“是我信任师兄你,而且秦逸别不喜酒馆,让他一起我不是自己讨嫌。”会以慕不在意的回答,莫涵煦就知道了大半。

儿时的伙伴加上现在的师兄弟,说来说去,莫涵煦四处巡防与外邦交流,也是最信会以慕。

他点点头,继续喝酒。

不久会雨新和秦沫就找回到这家酒楼,秦沫身着玄色站在会雨新后头,朝会以慕礼貌地笑了笑。

眼神转到莫涵煦那儿就收回了笑容。

“三哥,莫哥哥,这些都是刚买的食材,这几日的吃饭不用愁了。”

会雨新拎的篮子里都是新鲜的蔬菜和肉,她放下给他们看,笑如花面。

会以慕回应妹妹更为开心的笑颜。

妹妹出宫降格来陪伴他,说陪伴,难听点便是当侍女。

他作为哥哥总是想如何对小妹好一些,不知用何种法子,就只会最笨的,多多夸她。

糕点做的太碎了,就夸她做的口味好吃;青菜太咸了,就夸多汁。

出门在外,更是要事事护着她。

吃喝了一会,他们就带剩下的梨花酒,向叶家被封的宅子去。

“宅子完好无损,不过是钉了木条以示封宅。一里之外依旧住人,只不过都是乡下平民。”会以慕转宅子一圈,仔细分析道。

“三哥!这有个人!”会雨新的声音把他们都吸引了过去。

莫涵煦拦住他们俩,“我去看看,你们再盯盯这个宅子。”

那便是第一次见到安落琼了。

肩膀甚是宽阔,湖蓝色的直裾窄袖显现他乃是极瘦的。

一个人斜倚在叶家的泥墙边,闭着眼睛,皱着脸皮。

看他动不了双腿,莫涵煦猜是从里面跳出来,没料到高度,所以摔伤了。

“你可是从叶宅跳出来的?”

那人不理会他,反而问没有说话的会雨新:“你.....有什么吃的吗?”

你有什么吃的吗?

我好久没吃饭了,你能给我吃点东西吗。

高马尾晃动,一时分不出男女。

会雨新也没犹豫,递给她一个红糖馒头。

“吃吧,吃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