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底牌，一起拿出来吧。”女子带着一个青铜面具，谁也不知道她的长相，陈晨只是从她的背影看出了那人，是他所认识的一个人。

即使不认识也不行，因为，那个女子就是主动出来保护他的。

“妖女，今日我们不管多重的伤，也不会放过你的。”几大老者全都中了女子的一拳，其他的弟子倒并无大碍，他们搀扶着老者，怒目相向。

风，有些微弱的风而起，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汗毛林立，仿佛天地被禁锢了。

女子终于严肃起来，来人看似很是不凡。

“你也要对我出手么？”女子看向来人，她的神色略有有些变化，双手的剑再次拿起，防备着那个看起来极老极老的人出手。

“你把面具摘掉吧，我不会对你出手。”这是一位华山派的老祖，他一直在闭关中，很少出山，也许，用不了几年功夫，就会坐化。

“他，竟然还没死？”有武林中人认出了那个老人，这是华山派两代前的掌教，竟然现在还没有死，还活着。

“华山派好隐秘。”各大门派忌惮，他们一眼看出这个老人的功力极深，也许还在眼前的女子之上，而现今，武林中的其他大派并没有再像这样的前辈老者。

“你真的不会么？”女子不相信他。

“你是那个人的后人，我没必要骗你。”老者明言，脸上还带着一丝温和。

“你是谁，会认识我？”女子心头震撼，她略有有些吃惊。

“那年，我和她同入华山，一起习武练剑，如果没有意外，我将和她……，后来，一个意外出现，我和她跌落一个深山，幸好无事，只是却遇到许多吸血蝙蝠，我们差点葬入他们的腹中。”

老者缅怀，看似平淡，但想来是说不出的惊险，那个时候，如果没有意外多好，老者的脸上仿佛有了些神采，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又变得笔直。

他似乎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从前。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男子出现，他神威盖世，化解了我们的危机，后来我们，结拜成兄弟情义。”说到此时，老者一阵激动，“从那个时候，我喜爱的人常常朝思暮想，而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不是我。”

他很心痛，他喜欢的人移情别恋，对他心如止水，没有超越的那层感情。

“后来，她终于离开，和那个神威盖世的男子私奔，那年，我放过了他们，他们也在终南山隐居下来。”

“一晃多年过去，他们在终南山传出赫赫威名，我替他们高兴，当然，更多的还有眼泪。”

“我很矛盾，后来闭关不出，从得到掌教之位开始，我一心只在教派中，其余的我无心他顾，就这么的，一晃眼又是几十年或者百多年过去，我再打听他们的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世，他们的后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风静止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在言语，都在仔细听着过往，关乎到武林的大事，原来和他也有关系。

“后来，我听说他们留下了一个女儿，我很担心她，于是我便派人寻找，终于得知，她被好心人收留，最后嫁于一个凡人，最后，便有了你。”

老者似乎知道女子的来历，他看着她，有着激动，她，和那个人长得真的好像，尤其是女孩传承了她的祖父母的功夫。

她从小就灌输了武林绝学，但是她的父亲却不知道，也因为此，女孩的母亲过早去世，但她很满足。

有了功夫，无人可以欺负，即便颠沛流离，也要被别人高看，她不喜欢女孩跟她一样，混迹在凡人的世界，重复她的过往。

也许，那一刻，女孩的母亲看见了他的父母，他们期望自己的后代不能忘记他们的传承，也许从那一刻，女孩的母亲就发下了誓言，让女孩有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原来，这一切都是母亲给的。”女孩的心不能平静，她真想回到母亲的怀抱，亲吻妈妈的额头，只是这一刻，无人可以代替她。

“从小，你就有很强的认知，而且还是我那个兄弟的后代，传承了他的血脉，再加上你的祖父母在终南山的威望，最后走有一天，我将你再次放回到终南山，慢慢教导你，后来，你有了认知，预感到了什么，终于回到终南山再也不出世。”

老者慢慢道来，一切都真相大白，女孩脸上的面具一把扯下，她看着老者，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他，将她带上终南山的，是他，引导她将功夫转向强大的一面，也是他，让她感觉到另一种温情。

“我口中的师父，难道就是你？”陆曦月晶莹的泪珠洒下，她如同神女，绝世的面孔再现，但是这一刻，女神哭了，有人的心也跟着颤动，心有悲切。

“是我。”老者坦然，他看着她终于长大，他望着那张和心中的她一样的面孔，他呆住了，最终又是一阵叹息。

“为什么要骗我。”陆曦月轻咬着牙齿，有着一些血丝渗出。

“我没有骗你，一切都是真实的。”老者回应着，他一动不动。

“我的祖父母，是你杀死的，只是后来你后悔了，为了弥补那段所欠的血债，才会找到我的母亲，可惜那时候我母亲已经去世，而你，才偷偷将我抱到了终南山，指导我武功，来成全你今生的遗憾。”

陆曦月执剑而上，她望着老者，心很痛。

“随你怎么想吧。”老者闭上了眼睛，往事如空，什么都不在了。

剑，指在他的脖颈，他一动不动，仿佛放下了曾经的种种，一切都有因果，不管是那种结果，他都愿意承受，今生，是寂寞的一生，无人理解他的孤独，他的人生。

没有爱的人，没有留恋的情义，他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他长期闭关，守护着华山这个大派，这是他明义上必不可少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每天都承受着思念之苦，就是这种痛苦，让他铤而走险，他去了终南山，不经意间下了迷药，他们是那么的相信他，却从此阴阳分离。

之后他逃之夭夭，只是后来，才听闻那时还有一个熟睡的孩子，等他再去时，已经成了破损的房屋，女孩早已不知去向。

几十年，成百年，他一直在寻找那个女孩的下落，后来终于得知，她被凡人收养，他看着那个女孩被嫁入一个军人世家，眼睁睁看着她有了下一代，看着她滋养着子的孩子却又死亡，直到那时，他才有了将功补过的念头。

从那时起，他将女孩当做重点培养的对象，看着她渐渐长大，离家出走，有着惊奇的变化，然而他却从未让女孩看见他的正面目，连同他的嗓音，他都加以改变。

如今，他认出了那个女孩，也知道自己应该偿还了，没有命运的枷锁，他才会一身轻松。

“你杀了我吧。”他最终而叹息道。

陆曦月的剑就差一点，就能将那个老者的脖颈刺穿，她一动不动，和老者一样，如同风化了，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

如果不是眼角的泪水，或许谁都看不出来，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不要杀我老祖。”华山掌教清洛大师弃剑，他大喊道，“你要杀就杀我，只要能换回祖师的命。”

“师父。”华山派的老者也大喊了一声，他知道他的师父还活着，所以才无所顾忌，而今却是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师父的脾性，他突然跪在陆曦月的面前，求她不要伤害那位老者。

刹那间，有歌声唱响，如幽暗中遇见空明，穿过重重叠嶂，转进每个人的耳畔，幽静无声，促膝长谈，有声音回响，我依旧是我，梦还是梦，只是岁月的年轮，不断地转动……

“繁华声遁入空门

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

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