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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〇七回 成败得失无悔鉴 是非曲直后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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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红瞒着白长庚，替她用自己的心火，毁去了「火币」。

原来，她很早就知晓自己是魂魄、已经死去的事实了。

她也知道，自己心灯里的灯油，后来都是白长庚分给她的。

她们俩的心火是一模一样的。

当石榴红听闻“至纯至善的心火，只有白长庚的符合条件”时——包括知晓，用了心火也不一定能成功毁币、可能会失去生命之后，在她心底，就已默数着这天的到来。

石榴红早已请求鬼姐姐、常乐以及五宝散人暗中协助她死死隐瞒住白长庚，以及另外两个亲密的伙伴——木相留和凉曜恐怕都全然不知道此事。

白长庚昏迷了好多天，一直到五帝钱全部被毁之后，才从自己房间的床榻上醒来。

她面对的是支支吾吾的木相留与凉曜，以及床头边依旧晶莹剔透的玉葫芦。

…………

大地回春，草长莺飞。

五帝钱被毁后，五枚钱币此时已都不再存于世间，彻底消散。

五行灵气回归自然，四海一片勃勃生机。

怜珠剑也同时化为了泥土，随风散入无限的春光之中。

白长庚只身一人去「黄泉药铺」取回了白瓷盒子。

在温暖的季节里，《千柄集》也落下了最后一笔，凉曜顺利完成了卿家祖辈的嘱托。

「荷碧」扳指此时褪去了身上原本的奇异光芒，似乎变成了一枚普通的扳指，却显得更为浑朴厚重。

木相留望着它，摩挲着扳指笑道：

“小家伙，回头把你放回木家藏宝阁。”

三人将地心石、癸眼珠与建木的树魂送回原处，百家布分送到百姓们家中，传家宝也归还给各家。

白长庚的母亲过了不久便去世了。

待她守孝完，白长庚三人回到鸣沙山的沙漠腹地。

在巨大的金字塔墓场前，三人拜伏在地，在碧空之下，告慰三家的祖先。

一切都尘埃落定。

此时，人间各地已是春意盎然，花开遍野，欣欣向荣。

杏花村，依旧是那个有花有酒的世外桃源。

阴门百家这边很快便炸了锅。

“白道长是真君子，杏花村有福哇！”

“我们错怪石榴红了……下情蛊真不像是她干的事呀。”

“天啊，那真是白家须臾派当家做的么？”

“不知道，说不定是当年的王大掌柜干的。”

“嗨，谁晓得呢……喝茶，喝茶。”

一传十、十传百，万语千言中，难分真假，坊间都在说“是当年的那个花魁石榴红毁去了火币”“阴门百家此后终于安稳了”。

有人惊疑道：“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戏子呀，她是个花魁！”

“她也是我们的英雄。”

有小孩脆生生反驳道。

…………

若干年后的一夜，白长庚正于梦中沉眠。

当她将将睁眼的时候，周围竟是云雾缭绕。

她的手中莫名执着两卷帛书。

再往前走了一段，竟是遇到了木相留，她也正抱着一卷帛书，脸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恍惚间，两人行至一金碧辉煌的牌坊前，前方有仙人列队、天女散花，熙熙攘攘地欢呼迎接她们。

白长庚和木相留瞬间想起了有关自己的一切，她们忆起了最初关于帛书的任务。

白长庚展开自己手中的其中一卷帛书，只见：

自己身着青衣，衣袂翩跹，左手正举着一枚玉色葫芦，从中撒出七彩的丹药，右手执一柄奇异的铜钱宝剑——是怜珠剑，她周围浮着五枚钱币，下方春花遍野，飞禽走兽伴随左右。

右书“杏林春暖”。

展开另一卷帛书，画面上则是：

似笑非笑的红衣美人——正是石榴红的模样，石榴红左手持酒，戴着玉镯；她懒懒卧在一只老虎身旁，周围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酒器并脂粉钗环，旁边尽是盛装着奇花异草的盆景，红纱层层叠叠。

右书“金玉满堂”。

果真如此，这一卷应当是石榴红的帛书。

木相留也在认真看她的帛书：

画卷上的女将军木相留英姿飒爽、满面笑容，她正纵横沙场，骑着栗色的骏马。

她眉眼英武，周围胜利的旌旗飘飘；一只翠羽孔雀在旁欲飞，天上有两个月亮，自己拉弓朝着一个月亮射去。

右书“海晏河清”。

白长庚和木相留反应了过来，今日，原是她们功成回归天上之日。

两人——不，是三人终于荣耀凯旋，前往西王母处复命。

眼前都是熟悉的仙人与景象，红尘往事历历在目，此时，所有属于人间的遗憾云消雾散。

西王母设宴三日款待诸仙，前头依旧是坐着福禄寿三星，他们对于此次“斗花儿”的结果均是赞叹，竟是无所谓输赢。

西王母来回凝视着三卷帛书，一一以玉玺盖印，念道：

“功成：芳草花木为福数，使人间万灵丰茂，五湖清平，承天意、载地道，护疆卫国，共四海丰收。

——福书《八骏图》”

“功成：药物仙丹为寿数，愿天道光明恒久，岁岁年年，万类霜天有家可归，从此自在无忧。

——寿书《杏林图》”

“功成：泥石金银为禄数，以浴火重生，换厚德载物，许天界繁花似锦，人世富贵温柔，无间生机永驻。

——禄书《如意图》”

每阅完一卷帛书盖印，众仙齐声喝彩。

西王母忖度了半天，方道：

“依我看，此番不分伯仲，三位女儿都极其难得，妙哉，妙哉。”

众仙赞成，福禄寿三星互相举杯，彼此恭贺。

白长庚正奇怪没有见到父亲——白玉楼，也就是桃花神官的身影，不一会儿，桃花神官玉楼也飘然而至着走来了。

他朝白长庚莞尔一笑，坐回了宴席上咸池宫那一桌。

木相留朝福星那桌望了望，再抹抹双眼定睛一瞧，这不是她父亲——木大当家的脸么？

她朝福星嚷嚷道：“之后我一定乖乖地在福星殿扫地，不再嫌弃尘土了！”

福星远远抚摸着胡须，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凉曜不一会儿也赶到了，她见过了白长庚和木相留，三人会心一笑，再拜过西王母。

众位仙人朝她敬酒恭贺，凉曜接了，一饮而尽。

杀破狼星与天庭之间的矛盾也已然冰释雪融。

夏岩秋——本属于红鸾星殿的夏姑娘姗姗来迟，对于中途和石榴红换命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向西王母微笑着款款请安。

随后，她远远地朝白长庚致意。

西王母朝大家一一点过头儿。

“请，请。”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