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紫琼就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去找跟石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羽征的特征和人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九千多年前的人族还不像九千多年后那样众多，紫琼知道人皇乌陀是统御人族的氏族统领。

于是在其他人寻找的时候，紫琼找到了乌陀。

乌陀一眼就认出了紫琼是谁，处于谨慎，他没有展露敌意，对紫琼问道：“不知......紫琼小姐来到人族领地意欲何为？”

和曾经不一样了，魔神与巨兽的时代落下帷幕，在岩王帝君的威严下，没有任何一个魔神或巨兽胆敢兴风作浪。

紫琼也没有跟他废话，拿出石像说道：“妾身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喏，就跟这石像上的一模一样。”

乌陀盯着紫琼手中的石像，看着石像的容貌，他说道：“恕我直言，人族大多数人我都认识，为了分辨他们属于哪支氏族，所以他们在穿着打扮上都会有一定的相似程度用以辨识，而这个石像的穿着是我从未见过的。”

“从未见过？你的意思是，他不属于任何的氏族？”

“没错，只是不归纳于我的人族自然是有的，我可以帮您留意一下。”

“我不是让你留意......”

紫琼刚想说什么，但话还是卡在了咽喉被她咽了下去，现在可是人族与妖族两大种族当道了，自己要是再作威作福指不定那个岩王帝君就跑过来把自己给弄死了。

那可不行，我还要弄死岩王帝君呢，可不能让他先弄死我。紫琼这样想着，于是也就做吧。

“行吧，那你就帮妾身留意一下吧。”

之后紫琼就离开了此地。

在感知到紫琼离开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后，乌陀转身回到自己的房屋中。

“走了？”

羽征正坐在那边翻看着书籍。

“是，从石像上来看虽然衣着不同，但那确确实实是您的面容。”

乌陀对羽征似乎非常地尊敬。

而羽征沉默了一会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呵，是么？他终于来找我了呢，比我预想的要晚了三十多万年呢。”

“请问那人是......”

“不用在意，反正你也认识。”

羽征坐起身来看上去似乎准备离开此地了。

乌陀连忙问道：“您要去何处？”

羽征转过头对他说道：“放心，不会去太远的地方的，最多三天我就会回来，回来继续传授你通天之法。”

“......是。”

之后羽征便离开了人族领地。

在他离开人族领地的一瞬间，钟离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羽征正往那边赶。

钟离摘掉斗笠，化身岩神之姿腾空而起朝着北方飞去。

不过片刻，钟离和羽征一同落在了北方冰原之地。

此地是寒魔的葬身之处，他的力量在此地爆发，形成了一处永远不会散去的极寒冰雪之地。

望着面前的羽征，钟离抬手，碎片从他的手中出现，而羽征或者说辰月看到后也伸出手，同样的碎片在他的手中形成。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这回轮到辰月去问钟离了。

钟离说道：“一个世界不可能存在两个从本质和表层上来讲一模一样的东西，但碎片的存在是无法被抹去的，因为命运永远都只会存在。”

“完美，确实，悖论也许会产生诸多疑点与违逆法则的地方，但命运就是命运，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其抹除，即便是命运之刃也只是覆盖、改写、让其本质发生变化，但不会抹去命运本身。”

“钟离，你知道忒修斯之船么？”

对此，钟离回应道：“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数百年的船，只要船板有一点腐朽，那就会用新的材料将其替换，以此推断，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开始的那些了。”

辰月接着说道：“那么......最终产生的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艘特修斯之船，还是说经过不断的替换，它早已成为了另一艘船？如果它成为了另一艘船，那么在什么时候它不再是原来的船了？”

钟离没有回应，这个问题是一种来自思想上的问题。

而说到这里时，辰月抬起手中的碎片，说道：“这就是命运！”

“命运不是构成忒修斯之船的那些木板和建材，而是忒修斯之船本身这个概念，那些构成忒修斯之船的所有存在都只是命运的延伸，那么......”

“忒修斯之船和那些构成这艘船的材料之间又有怎样的关联呢？你知道么？”

“是命运中出现了忒修斯之船的概念，所以忒修斯之船才会被创造出来，还是说正是被创造了出来，忒修斯之船才被赋予了其存在的概念？”

“到底是我们赋予了命运存在的方式，还是说命运赋予了我们存在的方式？”

“如若我们从一开始不存在，那么关于我们的命运也就不存在，这是否可以说明，我们决定了命运的存在方式？”

“还是说，命运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一切，我们只不过是它之后的延伸？”

“或者说，更直白一点，是物质诞生出了思想？还是思想诞生出了物质？”

说到这里，辰月不免有些激动，他双眼中期待着钟离的回应。

对此，钟离说道：“无论是思想，还是物质，它们都不属于命运。”

这样的回答让辰月微微一怔，说道：“虽然不是我理想的答案，但你没有深陷这个问题之中让我很高兴。”

“是的，钟离，无论是忒修斯之船这个概念，还是构成忒修斯之船的物质，它们都与忒修斯之船本身没有本质上的一致，它们也许有关联，但它们的关联并不能说明忒修斯之船存在的本质。”

“而忒修斯之船的本质就是命运。”

“我们将其命名为【命运】，可实际上它是很复杂却也很单纯的东西，是概括世间一切被赋予存在之物的思想，也是用无数条公式、无数条分析、无数条辩论也无法将其解析的......”

“难题。”

说到这里，辰月将手中的碎片直接丢给了钟离，说道：“碎片怎么样都无所谓，即便它被撕碎成千片万片或者超出已知的任何计量单位也无所谓，命运不会消失也不会分裂。”

“命运就是命运，仅此而已，能定义一切却又能被一切所定义，我见过无数文明追求命运的本质，结果到头来一无所获，所以他们将其认为是无意义的。”

“那很愚昧，却也很聪慧，因为命运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

钟离看着手中两块一模一样的碎片，他又看向了辰月。

而辰月只是微微鞠躬行礼了一下，说道：“看样子我的职责要到此为止了呢。”

“钟离，不，摩拉克斯，接下来等待着你的将会是命运的本质，不用怕，只要你坚信自己是怎样的人，你就不会消失，名字决定不了你的本质，时间扭曲不了你的意志。”

“这就是极致的唯心，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是我们。”

下一刻，两枚碎片融合在了一起。

两道完全一致的命运与彼此交融。

世界的法则企图将这两个完全一样的存在抹去，然而命运只会永远存在。

刹那间，钟离本身化为了命运。

但他在那一刻坚信自己的存在是怎样的。

命运回应了他的自我认可，于是钟离也就成为了怎样的存在。

等到钟离成功脱离了空间与法则的束缚后，辰月抬手，木头形成了一艘木船。

“溃散于命运之中又再度重组的你，就宛若一艘忒修斯之船，一样的力量、一样的意识、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性格与一样的认知，就连记忆都未曾散去，但那样的你还是你么？摩拉克斯。”

在命运的洪流中，钟离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存在再度被重新构成。

“我是......摩拉克斯......”

什么都没有失去，可又好似失去了什么。

他望向四周。

此地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混沌空间，是因为钟离的存在所以才诞生的能够容纳他存在的空间。

就在这时，一段被尘封的连钟离都未曾察觉到的记忆从脑海中涌现。

是辰月的脸。

“钟离，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很抱歉利用了你，但这件事情唯有你才能做到，钟离，现在你是唯一能够揭开终极意志本质的人。”

“唯有命运是唯一可以威胁到终极意志的存在，钟离，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推翻终极意志对一切的掌控，听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脱离常识与知识的束缚然后去想出能对付祂的办法。”

“也许你会在意为什么我要这样做，明明在终极意志的带领下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不是么？不，那只是假象，一切都已经重启了一次又一次，我们所熟知的一切，所认知的一切被推倒重建了无数次。”

“我们就是其中一列，我们需要推翻他的统治，然后让自由遍布所有的时空！！！”

“你认为我会这样说吗？”

“不不不，我们不会散播什么，也不会建立什么，我们只会让我们能够更加公平地活下去，而并非成为某个小小的，无边终界中的囚徒，世界的事情就让世界自己去解决，而不是找我们这些......”

“低劣、量产、粗俗又喜欢自以为是，爱慕虚荣并且会屈从于强者的造物身上。”

辰月的话说的很清楚，管理者不应当受到那样的待遇，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改变，只能在无限的时间中修复一个又一个出了问题的世界。

他不服，所以才要改变。

所以，他要杀死终极意志。

“一切都只是为了真正能够活下去，钟离，答案就是这个，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目的，现在轮到你做出最后的选择了。”

“遵从，亦或者反抗，要踏出这一步并不容易，更别提这一切从根本上来讲都不属于你自己的意志，而是被逼迫到了这种地步，所以我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