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阴寒、空洞。

这里，是属于旧时代的遗骸。

脚底踩着的是，是千年未化的白骨，头顶之上的，是血色与暗色所化的天空。

更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的海洋。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海中巨兽从中走出，撕裂这群来自外界的不速之客。

整个世界，充满了不祥与危险。

“很意外吧？”

一道女音响起，宁苡款款走来，双眼被墨镜挡住，看不清神情，红唇的笑容一如既往。

“这里怎么看，也是一个不祥之地。”她环顾四周，有些感慨地发出声音。

但语气中，也难掩落寞。

谢枕诧异地挑了下眉，应该说，更让他意外的是，宁苡的出现。

谢枕是和宋墨白一起进来的。

但落地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宋墨白不见了踪影。

显然，是那扇门将他们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宁苡看出了他的疑惑，回答他，“太古，是我的故土。”

所以，她想要找到一个人，轻而易举。

谢枕点了下头，他看着遍地的残骸枯骨，微微一笑，“不详吗？我很喜欢这个词。”

祥瑞这种东西，又从来不会眷顾谢氏一族。

所以，谢氏一族存在的本身，就是不祥的。

宁苡微怔。

她本来还想说，这个地方，曾经并不是这样的，是灾祸以后，是大战以后，太古毁灭。

现在的遗迹，是毁灭之后的旧址。

谢枕感受着天地间的法则之力，很浓郁，很强大，在这种地方修炼，想必天赋再差的人，突破到真修也只是时间问题。

真是令人艳羡啊！

谢枕随手折过枝桠上的树叶，黑色的叶子，刚刚触碰到谢枕的指尖，就化为了灰烬。

他挑了下眉，看向宁苡。

宁苡为他解惑，“这里的一切生命，都已经失去了生机，之所以没有干枯掉落，是因为地底的死灵。”

那场大战，死了太多人。

埋葬于地底的白骨阴灵，始终不肯离开，以至于太古，变成了一块死地。

谢枕若有所思地问，“那……那位大帝呢？”

宁苡一愣。

谢枕抬眸，笑意淡淡，“他死了吗？”

宁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迟疑，“应该战死了吧？”

在最后的时刻，大帝送走了她与媸，但没过多久，天道就开始追杀他们。

这样看的话……是天道赢了。

谢枕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不过，他问出另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们和天道的关系。”

宁苡沉默了一下。

这个问题，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太古时代，人人长生。”

“但长生，非永生。”

那时候，天道尚未成形，太古人族已经开始传承，他们生来寿命悠长，天赋卓越。

直到天体巨响，一只眼睛，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天空中。

那是初生的天道。

祂实力弱小，就像是太古的新生儿一样，毫无威胁。

连最基本的法则，祂都无法掌控。

于是，祂对当时的大帝俯首称臣。

大帝仁慈，接纳了祂。

只是，恐怕任谁也没有想到，祂一直都包藏祸心。

很长很长的时间，祂隐忍不发，化作人形，与太古之人共同修炼法则。

但，祂失败了。

因为，祂是天道，而法则，由人族掌控。

于是，祂盗取了人族的能力。

祂抽出来人族的筋骨，剥离了人族的运道，窃取了人族的基因。

从此，祂获得无上法力，超脱生命，实现永生。

等到大帝察觉这一切时，已经晚了。

彼时的祂，不再是初生的那个羸弱的天道，而是站在生命最顶端的神！

……

谢枕神情淡漠，“所以，是你们咎由自取。”

如果把太古人族比作反派，那天道就是主角。

不仅不在一开始将主角扼杀在摇篮里，反而任其成长，最后酿成大祸。

只能说，这很难评。

宁苡苦笑，“是啊，是我们咎由自取。”

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们会在天道诞生的第一时间，用尽所有手段，将其彻底毁灭。

但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好在还有机会。”她轻声道，“在这里，天道进不来，所以小枕啊，你要快一些再快一些，趁这段时间，提升你的实力。”

她始终相信，谢枕能够做到。

谢枕敛眉，一言未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