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是在顾墟对秦昊出手的时候到的，他本来还在诧异凤蘅竟然也出现在了清风宗，正要现身，却发现那秦昊死性不改，看向凤蘅的目光愈发放肆。

谢枕心中生出杀意。

这种肮脏的眼神，简直是在亵渎凤蘅！

长剑在寒风中发出一声嗡鸣，法则之力加持在剑意之中，谢枕对准秦昊的身后，倏然劈下。

划破天际的剑意，带起赤红的火焰，在空气中不稳地震动，最后，落在了地面，轰然炸开。

谢枕纵身而起，一个呼吸间便来到了秦昊身后，在他转过头的瞬间，长剑抵住了他的眼睛，剑光凛冽，距离眼珠，只有毫米之差。

“这双眼睛，还要吗？”

秦昊呆住了。

这把剑，只要再往前一点，他的眼球就会被戳爆。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惊惧感，目光看向握着剑柄的男人，却不知为何，始终不敢直视他，发出的声音瑟缩颤抖，“你——”

“听不懂吗？”谢枕逆着光，秦昊看不清他的眉眼，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意，“我问你，这双眼睛还要吗？”

秦昊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谢枕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往上一抬，一绺头发从秦昊的脑袋上掉下来。

秦昊的头发本就不长，这样被削了一绺，头顶直接秃了一块，显得滑稽又搞笑。

周围陆续响起众人的憋笑声。

然而秦昊既不敢怒又不敢言。

在他惊恐求饶的眼神中，谢枕收回了剑，语气淡漠，“那就管好它。”

秦昊感觉自己仿佛是从死神手中捡回了一条命，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全被冷汗打湿，心脏砰砰直跳，就算是谢枕已经将剑移开了，他依然全身麻木僵硬，不能够动弹。

他想挪动身子，离这个恐惧之源远一些，双脚却仿佛置身冰窟之中，一直发颤。

众目睽睽下，秦昊再也抵不住心中的恐惧，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片哗然。

“他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被吓跪了？”

“不是吧，他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周围的弟子议论纷纷，就连本来看好秦昊的少数弟子也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这，他怎么可能赢得了顾墟嘛。

最后，还是一直站在一旁的佟婉将秦昊扶了起来，不让他继续丢人现眼。

一直看戏的宋墨白发出一连串放肆的怪笑声。

“秦序列，你这胆量怎么跟老鼠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是这会儿，秦昊完全没有心思去和他拌嘴，任由此起彼伏的嘲笑声萦绕在耳边，秦昊粗重地喘息着，眼底惊魂未定，小声问道，“师妹，他，他是谁？”

佟婉目光落在他的头顶上，一只手捂着唇，控制住笑意，随后，略显复杂地瞄了那道背影一眼，“谢枕，隐世一族第一天骄，最年轻的化劲宗师，帝都谢氏一族继承人，玉珏山下一代山主。”

几个名头说完，秦昊已经愣住了，嘴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佟婉用慎之又慎的语气警告他，“你没有资格对他直呼其名，你应该尊称他为，公子。”

秦昊瞪直眼睛，愣愣地看向不远处的那人。

谢枕已经走到了凤蘅身前，他微微俯首，眉眼温柔了些许，“师尊怎么到这里来了？”

凤蘅偏过脑袋，小声，“她邀我来的。”

看向的赫然是宗主的位置。

谢枕目光从宗主的身上扫过，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

随后，坐在了凤蘅的身边，勾唇浅笑，“原来如此。”

两人挨得很近，谢枕又高出凤蘅一个头，远远看去，凤蘅就像是靠在他肩膀上一样亲昵。

看见这幕，宗主似笑非笑，“谢公子一来就对着我的徒弟下手，恐怕不合适吧？”

谢枕诧异，“哦？我方才只是教训了一个眼睛不干净的蠢货，什么时候对宗主的徒弟动手了？”

话音落下，他又露出恍然的神情，眼底嘲弄，“莫非那蠢货便是宗主的徒弟？”

宗主面纱后的笑意一顿，当她听不出来这是在骂她没眼光吗！

凤蘅适时发出疑问，“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谢枕轻笑，“师尊忘记了，一个多月前，宗主在隐世一族大肆宣扬收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为徒。”

凤蘅哦了一声，漂亮的凤眸中带起一丝怜悯。

似乎在感慨，宗主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

宗主，“……”

好吧，她算是被这对师徒打败了。

宗主颇感郁闷，轻咳了一声，随后看向众人，真气加持在声音中，宣布他们可以开始比试了。

宋墨白征求顾墟的意见，“顾哥，让我先上呗。”

顾墟正在看谢枕。

一段时间不见，谢枕变得更强了，那随手劈下的一剑，顾墟自认如果换做自己去接，同样不死也得半残。

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变强。

顾墟的心中少有的翻腾起战意，听到宋墨白的声音，他才回过神，对接下来的约战只觉得索然无味，沉默地点了下头。

宋墨白见他应下，笑容更灿烂了，直接跳到了高台上。

他伸出一只手指，挑衅地对着秦昊，“秦序列，怎么一直坐着不动啊？你不会是怕了吧？”

这边的秦昊在见到谢枕对凤蘅的态度时，总算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莫名的，他打了个寒颤，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就像是下一秒他的眼球就会掉在地上被踩爆，鲜血自腐烂的双眼中流出来……

可是谢枕已经放过他了啊……

秦昊惊魂不定，下意识抱紧了胳膊，双脚僵直，要不是人多，他可能早就畏缩栽一团瑟瑟发抖了。

恐惧久久缠绕着他。

就连宗主宣布开始的声音都被他忽略了。

佟婉皱眉，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你该上台了。”

秦昊恍惚。

忽地，利器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伤痕，渗出丝丝血迹，高台上，少年把玩着手里的飞刀，正看着他，眼睛一点微红，恶魔低语。

“我说，你快点给我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