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甜甜被她的突然加大的音量吓了一大跳，随后又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

“就是，怎么说呢……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系统的出现，打乱了你原本的生活轨迹。”

林安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

“如果没有系统，可能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巧合’，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多了一段记忆，在那段记忆里，你过的……比现在好很多。”

“记忆！？所以你是因为那些记忆才能一次又一次躲过那些事！！”

“凭什么！！凭什么！”

林安夏看到陈甜甜又开始挣扎着往这边冲，饶是知道她到不了这边，还是被惊了一下。

果然，到了这个时候，陈甜甜仍然觉得不公平。

“你先别激动……”

“我不激动？！你让我怎么不激动！”

“我的一切都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

陈甜甜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试图去摆脱掉什么。

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系统身上，以为那是这个世界向她伸出的援手。

现在林安夏却告诉她，系统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

看着面前的人缓和了情绪，她才再次开口：

“你回忆一下，系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我十八岁。”

“……十八岁？”

在“原小说”里，陈甜甜是在大学期间勤工俭学，然后在片场跑龙套时撞见的陆沉行。

等等，林安夏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

“你没上大学？”

“没……我刚高考完，它就出现了，说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它是来帮助我的。”

“你就信它了？”

她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惊。

“最开始不信，可自从它的出现，我发现身边的人都开始对我好……”

“难道就不能是你的个人魅力？”

按照江多白当初的调查，陈甜甜的养父母家并不是很宽裕的家庭，下面还有个弟弟。

从上高中开始，她就是自己勤工俭学交的学费。

是典型的坚强小白花女主。

怎么会因为……

“不，你不明白。”

“我按照它的方法，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欢心，不用再去费尽心思讨好别人。”

“你觉得这是捷径？”

“我以为那是我的救赎。”

陈甜甜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尖的缝隙流下来。

不再是为了惹人怜爱的虚假泪水，这一次的眼泪是为她自己而流。

在得知系统消失的那一瞬间，她恨了所有人。

也只是为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而已。

其实她最应该恨的，是自己。

是那个十八岁没有坚定自己的陈甜甜。

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

林安夏也不是那种能说出一笑泯恩仇的话，她知道，陈甜甜现在只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会去想这些。

如果她还有一个能翻身的机会，哪怕还是坏事，陈甜甜也一定会做。

看了眼时间，林安夏站起了身子，准备往外走。

昨天晚上江多白定了一家餐厅，挺好吃的，她可不想错过。

“林……安夏。”

“还有什么事吗？”

她回头看过去，陈甜甜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你记忆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

林安夏原本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紧了紧。

“原本的你，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真正的女主。”

没有走所谓的捷径，一步一步从小配角演起，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最后成为家喻户晓的影后。

就是眼光不咋滴，看上了陆沉行。

“……”

等到林安夏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听到了那句被飘散在风里的——

“对不起。”

——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林安夏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她就将里面的谈话讲给了江多白听。

听完以后江多白也少见的沉默。

“如果没有系统……”

“是她自己的问题。”

男人手掌轻轻盖在了她的头顶，语气轻喃，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叹息。

“是她选择了走捷径。”

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后面江多白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林安夏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周边的时间流速也一瞬间变得慢了下来。

她想张嘴喊江多白，可偏偏怎么也喊不出口。

整个人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糟糕，她不会要见她太奶了吧。

“……你是？”

再次睁开眼，林安夏发现自己在一间纯白色的房间。

面前飘着一个半透明的……玩意儿。

“我是世界管理局的8527。”

机械的电子音从半透明的球状物体内部传来。

“噢……”

林安夏眼珠子往四周转了转，这熟悉的场景，让她不禁想起了——

“能放首BGM吗，《虹之间》，谢谢。”

“……”

沉默不会消失，沉默只会转移。

眼间眼前的女人还兴致勃勃的张望着四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8527率先了口：

“很抱歉由于管理局的失误，使3721号精神体泄露出逃，现已成功抓捕，世界线修正完成。”

“修正完成？”

即使面前的8517跟开了1.25倍速一样的说话，林安夏还是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

“怎么修正的？”

“……世界线修正完成。”

机械音再次重复。

“投诉！8527是吧！我要投诉！”

“……”

短暂的僵持后，8527率先败下阵来。

“在发现精神体出逃后我们第一时间开始追捕，但因为前期3721隐藏的很好，我们并没有发现。等到我们察觉到的时候，世界线已经发生了偏移，为此……”

“你们修改了我的记忆。”

“……是的。”

“为什么，她不是主角吗？”

8527上下抖动了一下，似是有些不解林安夏为什么会这样问。

“主角？每条世界线里并没有所谓的主角。”

世界管理局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每条世界线正常运行，世界线内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归他们处理，这次如果不是3721精神体的出逃，他们并不会特意去观察任何一个世界线。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作出得选择负责，现实生活里不存在所谓的主角配角。

如果每一步都走的问心无愧，那有点遗憾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安夏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恍惚间听到了江多白在喊她的名字。

“年轻就是好，说睡就睡。”

她刚睁开眼就听见这么一句。

看见林安夏睁开眼，江多白侧身吻了过来。

她一把就推开了，眼睛猛地睁大——

“糟糕！忘了要回我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