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娜娜倒下去的一瞬间，愤怒、绝望、无助、彷徨仿佛星星之火一般迅速地席卷成一道能够焚城的大火，这道大火仿佛一头猛兽吞噬掉清醒、美好，这道火能够让人的心一瞬间陷入黑暗的深渊，在陈杰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的眸子已经没有丝毫的亮光，有的只是一丝让人心悸的斑驳寂静，努力地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呼喊一下娜娜，却是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嘶哑到不能说话。他想问问娜娜究竟怎么了。

只是，不远处的寂静仿佛在回答这这个可笑的问题，一瞬间整个画面变得灰暗沉重起来，代表着仇恨的鲜血染红了大地，让人心悸、惊慌，陈杰胸口的那条黑龙更加地狰狞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龙张开了巨口，仿佛在咆哮，那双凶目中有的只是杀气！杀气腾腾，它现在代表着杀神！它，想要嗜血！以血洗净自己内心的污秽！

坐在椅子上，有些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慕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对视的男人，手表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一道灰暗的蓝光，忽然，慕容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后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站的笔直，又或者可以说是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那双漆黑的眸子汇中闪过一丝快感，是啊，这就是失去，这就是仇恨，这就是绝望，曾经自己所尝到的东西，自己的对手都会在一瞬间尝到，只是这个一瞬间有些让他难以预料，心中的这股子快意也是迅速让他失去了理智，走到娜娜的身边，用手拖起娜娜的下巴，看着面前正在迅速变得冰冷的身体，他开始慢慢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很快这块平地上充斥着嚣张跋扈的笑声。尖锐刺耳，让人想要流泪！

这道笑声仿佛一柄利剑刺入陈杰的心，嘴唇微微颤抖，面色铁青，痛，痛的让人窒息，他想要流眼泪，可是自己的眼睛却是干干的，他想要大声呐喊，可是张开嘴却是不能说出哪怕是一个字，他想要狠狠地撕碎面前这个人，但是却是发现，自己身子僵在了原地，即使是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先是江晨，这个自己可以说是最好的兄弟的离去，忠诚、报恩，抱着这两种心情死去的江晨可以说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但是却也足以让陈杰窒息，心痛。他的内心始终还是这么脆弱，眼中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沙子！江晨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

后是娜娜，这个纯净地仿佛是一朵高原上的小白花儿似的女孩，她因为自己而死，但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自己与她之间这原本一瞬间就可以跑到的几十米的距离看起来那么滑稽，那么可笑，仿佛是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他不能忍受，这已经超乎了陈杰的忍受范围，曾经的他在失去母亲后，就发誓绝对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死去，但是今天，他食言了。他失去了两个人。

他是个懦夫，一个大大的懦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本以为一年后的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任何人，但是他错了，有些事情不是实力所能庇护的了的。就像有些事情，始终不能心想事成，有的也只能是淡淡地忧伤。

他忽然开始自责起来，如果，自己能够在心里给娜娜更多的位置，能够安排更多的人保护娜娜，那么娜娜就不会被对方抓走，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击败慕容，那么也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自己明明已经来到了这里，走到了这一步，却是依旧无力回天。我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却还是失败了……

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鄙视自己，但是却又不止一次地认为自己很强，很强吗？之前自己认为这是有自知之明，但是事实却是自己很弱，先前所谓的自知之明只能说是滑稽，滑天下之大稽，只能说是自恋，自恋也是有本钱，而自己，却是没有一点本钱，只是狂妄自大。说起来还真是可笑，这和那些沾沾自喜的小人有什么区别？真有区别的话，就是自己是伪君子，虚伪到连自己都被骗了。

至少，至少能在最后的时候，和她说上一句话啊！至少，至少能让我摸一摸她的脸颊，和她说一声我还爱她，我很爱她。我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而不会后悔！

但是，如果这东西太脆弱，或者说事情发生已成现实，而现实却是没有一种叫做如果的东西，这东西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一触即碎，只是给世人徒增笑料罢了。

可笑自己的人生太操蛋！去他娘的人生，老子就是这样子，老子都成这样子了，你还让我丢掉更多的东西。拳头越拽越紧，骨节蹦蹦蹦地响，但是瞳孔已经缩成一个点，身子已经僵硬成一块木头，他动不了，又或者说是不想动。

他的心，很疲倦，身体发麻，眼睛发酸。

好累，好累，他好想睡一觉、

可能等第二天自己醒来，自己还是在昆虚山上，依旧还是用那望远镜看着师姐师妹们洗澡，虽然不曾拥有，但是却也不至于失去。

可能等第二天自己醒来，江晨还在给慕青瓷开着车，虽然平淡，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生计，慕青瓷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和慕家断裂。

可能等第二天自己醒来，娜娜还在做她的实习护士，可能还有在一个温暖的白天收到一束，命中注定的花，嫁给一个不是他的他。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他已经想不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为了守护，但是要守护的人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离自己而去，那么活着，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都说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活着，因为活着，我们可以追梦，我们可以努力，我们可以去奋斗，我们可以去爱，与被爱。

可是自己看不到梦在哪里，找不到努力奋斗的方向，至于爱与被爱，可笑而又滑稽的词句总是让人伤感。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可以说出爱这个字吧。

曾经，我记得我对自己说过，这辈子，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现在却是，呵呵。陈杰只能呵呵。要是有一面镜子，他会笑，笑镜子里面的自己，真的很滑稽，很搞笑，很懦弱。

陈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慕容，他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像是在对正在捏着娜娜下巴的慕容大声地吼道，放开她！！

看到陈杰愤怒的样子，慕容嘴角微微勾起，耸了耸肩，就这么随意地放开了自己的手，让娜娜的下巴狠狠地摔在地上，虽然只是发出轻轻地一声响，但是在陈杰的耳朵里却是犹如雷鸣！响的让他心碎！

愤怒迅速吞噬了陈杰的身体，脚步朝前一迈，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娜娜。

哪怕是一分钟也好，请让我对你说，我没有办法向你承诺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因为我们总会有别离，可是，我想告诉你，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天，一小时，一分钟，哪怕是只有一秒、

我就会把握能给的，最好的，全部都给你。

可能以后我会再对另外一个人，但是对她的好都是依照我曾经给你的，因为，你在我心中。

无可替代。

我，还是很爱你，很爱你，很爱很爱你，发自内心地爱你。

脚步迈开，身子迅速地朝着前方冲去，在他迈出步子的一瞬间，啪地一声脆响，陈杰的身上溅起一朵血花。

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山脚下的风可真大，被风吹起的沙土都迷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