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言语不多，这顿饭吃了四十来分钟就解散了，常晓鸥去外面结账，康卉去洗手间。

包厢里只剩下陈珞和温歆颜的时候，温歆颜这才对陈珞道：“陈少，夜巴黎的事情，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捣鬼。”

这件事情，才是她邀请陈珞的真正目的，并且，这句话问出来之后，也算是主动证明陈珞的清白了，只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并不需要说透彼此就能明白的。而且，温歆颜这么问，主动给陈珞一个说话的机会，丝毫不会显得自己示弱，而是尽量的让彼此有一个比较和谐对等的对话的基础。

陈珞听了这话，抬起眼皮子看她一眼，道：“你相信我吗？”

温歆颜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让大家都不开心，不是吗？”

陈珞轻笑：“你永远是那么的清醒和理智，说实话，和你打交道，真不算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温歆颜问：“这算是夸奖吗？”

陈珞道：“我是第一次这么夸一个女人。”

温歆颜听了这话，又是觉得陈珞说的太露骨了，当然于她而言，对于陈珞的夸奖，她还是有些窃喜的。

陈珞接着道：“夜巴黎的事情，我其实并不方便多说，因为受害者是你……可是吃人嘴软，我不说也不行。”顿了顿他道：“夜巴黎的真正拥有者你知道的吧？”

“嗯。”温歆颜点了点头。

“陈绍炳这个人的公关能力很强，朋友很多，云山市，星城，燕京……哈哈，真是知己满天下啊……”

刚好康卉这时从洗手间回来，陈珞站起身，拉着康卉离开了。

温歆颜看着陈珞离去的背影，因为陈珞的话陷入沉思之中，她知道陈珞所说的知己满天下是一种提醒，特别是燕京这两个字，更是微微的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

温歆颜立即想起季枫这个人来，想起这点的时候，温歆颜的脸色微微一沉。

……

上了车之后，康卉这才对陈珞道：“你刚才好像喝了不少酒，难受吗？”

陈珞笑道：“极品的女人，本身就是上品美酒，你看我每天对着你，有难受的时候吗？”

康卉抿唇轻笑，略微清冷的一张脸勾勒出浅浅的弧度，妩媚煞人。

“你好像很少夸奖我。”

“你已经足够的有自知之明了，我说再多也没用。”陈珞掏出一根烟点燃，他在康卉的面前，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康卉原本是极为不喜欢男人抽烟的，可是上一次陈珞在车上抽烟的时候，她却是破例了，这个时候，呼吸着烟味，也意外的没觉得难受。

她好奇的道：“你和温歆颜之间的矛盾，解决了？”

陈珞点了点头：“本来就没什么矛盾，温歆颜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女人，她早就知道事情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她很谨慎，这才会请我们吃这顿饭。”

康卉认同的点了点头：“也难怪北方工业公司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温歆颜这个人的能力真的很强。”

“你好像很羡慕她。”

康卉道：“我觉得我骨子里也想做一个女强人。”

陈珞叹了口气：“女强人多累啊，被那么多的光环龙套着，一点隐私和自由都没有，做一个小女人难道不好。”

康卉笑道：“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虽然无数的人都说高处不胜寒，但是你看看这个世界，谁不是在一门心思的往上爬呢。”

陈珞认同：“真正能爬上去的人太少了。”

“我觉得你是一个。”康卉看着他道。

陈珞愣了一下，苦笑着吐出一口烟雾：“我怎么觉得这其实并不是好话呢？别忘记我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我要是爬上去了，晨曦集团怎么办。”

康卉道：“其实有一个两全的办法的。”

陈珞无奈：“你果然还是不死心。”

康卉低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这其实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情，公司高层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但是我始终觉得，单纯的竞争关系，所损害的，只会是两家公司的利益。”

陈珞道：“你别太过忧国忧民，很多事情其实和你没关系，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你知道我很要强的。”康卉扬起自己明媚的一张脸。

这不禁让陈珞有些感叹，不知道是该说康卉这个人傻还是说她固执，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偏偏一头扎了进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当然，陈珞对这种状态下的康卉，又是有些一些欣赏的，尽管他从来不觉得女人是弱势群体，但是在这个社会上，女人要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比之男人来说，还是要困难许多。

停顿了一会，陈珞道：“我在想一个问题，若是晨曦集团退出历史的舞台，你会怎么做？”

康卉诧异的看他一眼：“你哪里来的自信？”

陈珞笑道：“这只是一个假设。”

康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可以来我的公司。”陈珞发出邀请。

康卉这个时候只当陈珞是在说笑，毕竟晨曦集团是一家上市的老公司，市值情况非常的好，而曙光集团虽然是异军突起，要想和晨曦集团抗衡并且将晨曦集团打垮，也是不可能的。

陈珞也没想现在就说服康卉，他只是给这个固执并且认真的女人留一条后路，眼下晨曦集团和曙光集团的战争已经打响，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处于这种对立的竞争状态之中。不过陈珞有自信，只有有合适的时机的话，收购晨曦集团，并不是一个妄想。或许，这才是97年的经济危机，所给他带来的第一份直接的经济效益。当然，在暂时无法说服康卉的情况下，这些问题，他并不打算和康卉说。

而康卉此时反而是劝陈珞：“我知道你是一个要强的人，但是你必须面对现实，且不说曙光集团未来的发展会怎么样，现阶段你就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梁成龙的实力，远远不是你所能抗衡的，而且你也看的出来，温歆颜这一次来云山市，显然也是抱有某种目的的，说你此时四面楚歌，毫不过分。”

陈珞笑：“我享受这种感觉。”

康卉啐他一口：“疯子。”

这个问题最近两个人的讨论是高度重复了，只是谁也无法说服谁，也不可能得到一个让两个人都满意的结果。

陈珞也是觉得在这个话题上很头疼，不想多说，转移话题道：“你来云山市也有几天了，什么时候回去？”

康卉一听这话，以为陈珞是要赶她走，表情一时间变得不太自然起来，她有些幽怨的道：“你很希望我离开吗？”

陈珞知道康卉是误会了，苦笑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之前知道你的工作一直很忙，你现在呆在这里，星城的事情不用处理吗？”

康卉听到是关心自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其实原本是今天就要回去的，公司里的事情的确很多，只是今天一大早我叔叔就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在这里呆上几天，公司那边的事情有人接手处理。”

其实康卉对这事也很疑惑，她并不清楚杨晨曦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珞听到是这个，笑道：“那也好，你走了我也无聊。”

康卉立即道：“你身边的女人好像不少吧，难道还差我这个。”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未经大脑，话音刚落，康卉就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老天，她那话怎么有将自己当成陈珞的女人的意思了呢。

陈珞也是听明白了康卉的意思，害怕康卉尴尬，假装不明白，道：“你这是在取笑我呢，我真的是学生。”

康卉脸红红的道：“流氓学生！”

……

康卉虽然暂时还呆在云山市，但是之后两天两个人却并没有见面的机会。

袁洪发现了一些关于于根生的线索，于根生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再一次蹲局子了。

这一次袁洪的怒火是真的很大，他觉得在陈珞这件事情上，自己虽然尽了力，但是做的远远不够好，这对他而言，简直可以当的上是一种侮辱。

基于这种不良的情绪，袁洪几乎要对于根生动刑了。

陈珞和袁洪见面的时候，袁洪将情况和陈珞说了说，袁洪道：“于根生承认自己收了两万块钱，但是他说不出来到底是谁给的他钱。”

“你相信吗？”陈珞问他。

“我自然不相信。”袁洪咬了咬牙，郁闷的抽了一口烟。

陈珞想了想道：“或许他说的是真的。”顿了顿他解释道：“有人买凶杀人，稍微有点智商的，应该不会自己主动抛头露面的，说到底，于根生只是一个棋子，而且你也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很糟糕，他需要钱。”

袁洪眉头紧皱：“可是若是如此的话，事情就进入一个僵局了，情况会变得很糟糕。”

陈珞摇了摇头：“我觉得未必。”

袁洪知道陈珞不是一个喜欢说空话的人，他说出这话，定是有自己的推断了，他立即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陈珞道：“于根生收了钱，这就代表这件事情并不是一个意外，而且你不要忘记了，那个晚上渣土车开上那条路的时候，那条路的交警也是出了问题，我觉得这方面也可以查一查，我想，云山市这块土地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吧。”

袁洪眼前一亮，又是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查。”

陈珞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一个一个去查，我觉得陈绍炳就有这样的能量。”

袁洪郁闷加沮丧：“陈绍炳那个人精明的很，又很是谨慎，我们查了他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陈珞道：“放心，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很，如果我估计的不错的话，于根生这边进了局子，他那边肯定是要做出一些应付的动作的，今晚，或许就是机会。”

袁洪认同陈珞这话，接着道：“那于根生这个人怎么办。”

陈珞叹了口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袁洪本身也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他在警察这个位置上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不管这些人有什么样的理由，但是犯罪了就是犯罪了，这一点，是没有任何的情面可以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