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兢兢地问了几次话，从几名小弟的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后，阮玉箫低着头要离开，由于她手里有水哥的照片，几个福升联小弟倒也不敢真的调戏她，怕万一真的是水哥大陆的表妹，给自己惹麻烦，所以阮玉箫装作害怕的样子，没被过多纠缠就退出了财务公司的门，走在路灯照耀的昭隆街，仍然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直走到小巷里，阮玉箫脸上的惊怯才恢复成冷漠，如同换了一张脸对海哥说道：

“目标人物去了中环警署，这里刚刚发生两个香港帮派争斗事件，如果要继续完成任务，我们要去中环警署才行，危险性很大。”

海哥面色如铁，嘴唇抿紧，三分钟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们很久没寄钱给死去兄弟的家人，如果这次不做，下次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上门，十五万，做。”

说着话，海哥望向昆恩阮忠强等四个男人，从四人脸上扫了一眼才说道：“我需要粤语熟练的人和玉箫配合，装成吵架的夫妻进入警署，如果真的是两个帮派打斗，此时警署应该很忙，趁机找到目标人物，尽可能不要使用武器，拧断脖子或者窒息。”

昆恩朝海哥笑笑，张嘴就是粤语：“我来搞掂，只是我们未去过警署，地形不熟悉，是不是要先进去人查一下底细，不然里面冇社团江湖人，岂不是被动？”

刚好一个送外卖的年轻人骑着脚踏车从昭隆街经过，海哥指向年轻人身上的餐厅服装：

“打昏他，换上衣服，送外卖去警署，趁机摸清地形，不要带武器。”

“我去。”黄昌祉从小巷里闪出，眼睛盯着前方的送外卖男人，脚步很快地追着男人离去。

四五分钟后，黄昌祉穿着红白相间的外卖服，骑着后面装着外卖箱的脚踏车回到巷口：“人被我打昏扔进垃圾箱，没有两个小时，他是不会醒的。”

“事情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足够。”海哥望向忠强：“麻烦你，忠强，开车在前面走，让昌祉跟在你后面去中环警署，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我知道，海哥。”忠强跳上货车点火，小货车摇摇晃晃地从小巷里钻出来，朝着荷里活道的中央警署开去，黄昌祉骑着外卖脚踏车，跟着小货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海哥从口袋里摸出吸了一半的香烟，用火柴点燃吸了一口，望向靠在小巷墙壁的昆恩和阮德为，又看看蹲在墙边将包裹抱在胸前沉默不语的阮玉箫，自言自语地说道：

“香港，可以有很多钱来喂养死去战友的孩子，如果我们越南人和那些菲律宾人，台湾人，日本人，泰国人一样几千人同时出现在香港，香港也会有我们的地盘。”

一直未开口的阮德为下意识地去整理领口，双手抬起时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是越南军人，脸色黯淡下去：“上尉，我们如果有钱回越南购买军火，卖给那些在香港外海打鱼的越南渔民，也会比我们自己寻求机会登陆香港容易得多。”

越南332师2119团十九连前特种支队上尉阮文海点点头：“所以我们才要做事，要帮这个雇主杀人，保护他，让他给我们钱，然后武装自己，抢他们的钱，杀他们的人，中国人，在我眼中，从未打赢过对越侵略战争。”

……

中环区中央警署，被香港人习惯称为大馆，所谓大馆，就是指在全港十九个警区中，中环区中央警署占地最大，警员最多，除了位于香港湾仔的警察总部之外，中央警署可以说是最大的景区警署。

最直观的表现就在于，警方抓捕的福升联和长乐社械斗人员超过六百人，中环警署的临时羁押房却能全部装下，当然，合理的羁押空间就不用奢想，一间二十平米的羁押房要装四十人。

飞鹰，陈豪，左手，乐仔，黑仔，龅牙杰几个人被分别关进了不同的羁押房，不过羁押房是相邻的，说句话，周边的几间羁押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值班的两名差佬完全失去作用，六百人如同鸡鸭养殖场一样，互相喊话。

一名值班的差佬用警棍用力敲打了几下羁押房的铁制栏杆，用力叫道：

“吵咩呀！再吵我就一直扣押到四十八小时之后再准律师保释你们出去！是不是想试试在里面过周末！”

烂仔不会怕差佬的恐吓，但是最怕差人等律师来时却扣住人不放，要知道，即使是律师在场，差佬如果翻脸，也是可以扣足四十八小时再放人出去的，所以这么差人一开口，整个羁押的楼层都迅速安静下来。

“不要吵，我点名，叫到名字的跟我出去录口供。”差佬很满意自己的训斥效果，清了清嗓子拿起收押登记的名册叫道：“黄大兴，孙百强，吴天磊，关守杰……”

叫到名字的人主动站到羁押房门口等着开门，看到左手在第一批的名单，陈豪走过去压低声说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朋友叫来打架，其他的就不要开口，等律师到场再说。”

左手轻轻点头。

差佬拿着钥匙将羁押房打开，另一名差佬则手放在枪套上，防止有人想趁开门之际逃脱，两只眼睛盯着走出羁押房的十几名烂仔。

好在他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虽然十几名烂仔，福升联和长乐社各自占半，但是都能很好的控制情绪，只是互相瞪视了几眼，没有发生斗殴现象。

反黑组的办公区，张志伟将对讲机放下，转身看看跟进来的水哥，说道：“你整天大鱼大肉，这里没有红酒请你，不过咖啡就有，用不用叫人帮人冲一杯？”

水哥坐在一处凳子上，朝张志伟郁郁叫道：“你都知，这次是有人到我地盘搞事，我又冇出头，叫我来警署做咩？拉对面的人啦！”

张志伟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水哥的对面笑笑：“这次冇出头是不是就代表你冇事，中环上个月有三个人跳楼，其中一个就是因为你的财务公司追债，不堪忍受才跳下去的，日本侵略香港，日本首相又未去战场，打输是不是他要负责？冇出头。”

水哥不满地晃动着头，对张志伟的话不置可否，外面突然响起一个警员的声音：“喂，外卖佬，边个叫你送外卖？”

“我不知，冇说名字，只说送来警署。”

外面的警员还未答话，张志伟突然心念一动，望着水哥突然开口：“外面的兄弟帮我扣住外卖佬，查查他身上是不是有凶器！”

“站好不要动！再动我就开枪，慢慢打开外卖箱放下！双手抱头靠墙站好！”外面的警察警惕性也很高，张志伟刚说完，就迅速做出了反应。

黄昌祉双手乖乖抱住头靠墙，警察先是将外卖箱踢的远一点，叫出另一名同伴检查了箱子里打包的六份外卖，同伴掀开检查之后摇摇头：“都是干炒牛河，其他什么都没有。”

“搜身。”警察举着枪对着黄昌祉，同伴起身细细的搜过黄昌祉的身体，连袖口领口等可以藏刀片的地盘都搜过，说道：“什么都冇。”

“张Sir，已经搜过，什么都冇。”外面走廊里的警察对张志伟叫了一声。

“叫外卖佬进来，我睇下他相貌，认认是不是社团中人。”张志伟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出声说道。

不怪张志伟小心，香港各个警署几乎都发生过社团派刀手进警署杀人的事件，多是以送外卖，送包裹或者修冷气等借口进入警署，找机会下手，所以张志伟听到送外卖的人进来，就想到会不会是长乐社派人进来杀水哥。

“进去！”外面的警察将黄昌祉推进了反黑组办公室，张志伟打量了一下黄昌祉的相貌，脸色黝黑，不像是那些烂仔，皮肤偏白色，倒像是整日风吹日晒粗糙，尤其年纪最低已经二十七岁，看起来脸上挂在敢怒不敢言的委屈，眼睛盯着自己。

“他不是社团烂仔，帮他问一下那些外卖是谁叫的，送他走。”张志伟发现黄昌祉只是看了一眼水哥就挪开了视线，眼神没有变化，所以对黄昌祉笑笑：“唔好意思，兄弟，今晚警署事情太多，我精神紧张。”

黄昌祉低声抱怨了一句：“差佬就可以吓人咩，这么晚，要不是扑街的老板逼我，我点会来这里送外卖。”

后面的警察拉着他的肩膀将他拖了出去：“不用抱怨，大不了我买下你六份干炒牛河，再给你五块的小费。”

黄昌祉被警察盯着出了警署，看他骑上脚踏车，警察才转身进去，黄昌祉轻轻呼出一口气，扭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中央警署大楼。

三楼，反黑组，目标人物。

……

士巴拿开着宾利赶到中环，却发现昭隆街已经完全没有两帮人的身影，他停都未停，开着车将油门轰到底，朝着油麻地美都夜总会驶去。

阿威如果被差佬拉，那自己就不用动手，可是如果阿威没被差佬抓住，一定会回油麻地，自己要做的就是抢先一步赶到夜总会外面，等着阿威出现，迅速抓他上车，带回观塘堂口。

美都夜总会，福升联坐馆白头佬的陀地。

士巴拿却犹豫都未有一下，眼神果决，峻哥要阿威，那就不要话福升联坐馆陀地，就是港督府邸，自己也要带阿威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