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峻坐在沙发上，看着牛雄走了回来，微笑开口问道：

“怎么样，雄哥？罗文哥电话里点样说？”

牛雄站在门口望着霍东峻，半晌才开口说道：

“我不知你是走运还是倒霉，我大佬刚好在九龙城寨食狗肉火锅，叫我带你去见他，他要请你食饭。”

“好呀，刚好我肚饿，罗文哥请食饭当然要去啦。”霍东峻站起身说道。

牛雄朝外面一个小弟招招手，让他去开车过来，这才和霍东峻一起出了电玩店，霍东峻打发龅牙杰先回去，自己和牛雄一起坐车赶往九龙城寨。

夜色下的九龙城寨人声鼎沸，足有二十几个大汉各自站在城寨外的街道揽客：

“铁宝包赢！有杀冇赔！下注请早！”

“新鲜鸡仔妹，一百块任食，可挑可捡！”

“上好烟土和纯净白小姐，环境幽雅，水果茶水随意食！”

“新拍小电影，冇花冇跳纹，金丝猫大波妹大战马驴！买蓝票还可睇完之后揸波！”

“一鸡三味，一块一位，保证波大奶肥！”

牛雄小弟将汽车停在了城寨外，因为城寨内的街道汽车是开不进去的，路窄两侧又有各种摊位。

看到牛雄和霍东峻从车上下来，几个大汉走过来招呼：

“兄弟，是不是找些新鲜货开心？有鸡仔妹啊！喜欢成熟的也有的选呀！”

“大老二，百家乐，骰宝任选，最低五块，上不封顶，两位兄弟，不如跟我进去试下手气啦！”

“兄弟，从泰国来的白小姐，包纯，保证你High！”

牛雄对几个大汉摆摆手：“自己人来的，不要当我羊牯，我公司是老安的。”

听到牛雄报字头，几个大汉都各自散去，不再纠缠，倒不是畏惧牛雄的字头，而是因为既然牛雄报名，那来九龙城自然是有自己字头的兄弟招呼。

霍东峻朝两侧的街道望去，两名巡逻警还距离此处一百米远，就主动转身沿着来路返回，对这里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入口旁边还停着三四辆小巴，专门负责接送路远的客人。

整座九龙城如同不夜城，喧嚣鼎沸。

牛雄带着霍东峻朝城寨里狭窄拥挤的道路走去，走进去不过两百米就停下脚步，对霍东峻指了一下街边的大排档：

“以前见识过没有？狗肉火锅，全港知名的，连一些差佬下班都会换衣服来这里尝尝鲜。”

如果牛雄不出声提醒，霍东峻根本就看不清街边的是狗肉火锅，只有一盏小灯挂着，一团团火锅中升起的水雾几乎模糊了视线，大部分桌位都被摆进了后面的小巷，客人们就着火锅微弱的炭火大声谈笑。

牛雄仔细看了半天，才带着霍东峻走进小巷，到达一处桌子前，对背身坐着的一个身影说道：

“大佬，这就是飞仔峻，我带他来见你。”

新记观塘堂口的扎fit人绰号罗文的罗天生回过头，看了飞仔峻一眼，笑着说道：“坐，这里生意好，狗肉现杀现煮，所以要等一下。”

霍东峻走到对面坐下，小巷里潮湿略带腥臭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习惯就好，一会火锅端上来，包你忘了自己坐在哪里呀。”罗文叼着雪茄对霍东峻说道。

牛雄站在旁边没有坐下，罗文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去帮我买两瓶汽水。”

说完又对桌子上坐着的两个小弟说道：“你们去一边食支烟，不要打扰我请客食饭。”

两个小弟盯着霍东峻，慢慢起身，其中一个毫不掩饰的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腰间的一把手枪，对霍东峻扬了一下下巴。

霍东峻笑笑，对罗文说道：“罗文哥，你小弟是不是精神紧张，我哪里够资格动你？”

“上个被你这样说的神仙汤现在已经挂了，他小心一些也是正常。”罗文朝霍东峻晃了晃手里的雪茄：“要不要来一支试试？古巴货来的。”

“谢谢罗文哥，不过我食惯香烟，天生穷命，碰不得雪茄。”霍东峻自己给自己点燃一颗香烟说道。

“牛雄说你为了自己的朵，打算吃下我手里的货？”罗文见霍东峻自己点燃香烟，也就不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

霍东峻摸了摸鼻子，笑道：“您开口要进我三条街，不进，我就去卖咸鸭蛋，进，我的朵就不再值钱，所以只能自己买喽，也省得你罗文哥还要安排人手。”

“我一条牛仔裤就二十块，一个包都要八十块，按这个价格给你，你吃得下吗？”罗文吐了一口灰蓝色的烟雾，不屑地笑笑：“年轻人，你这个想法我中意，但是价格是不会因为你买得多就有优惠的。”

“我看罗文哥今晚不是请我食饭，是准备把我装进火锅食掉，我买下这批货，你给小弟的工钱就要省下一笔，这笔钱的数目都不在少数，再把该给我的那二成扣掉，按这个价格喽？”霍东峻被桌上的炭火烤的额角有些汗水渗出，但是语气不变地说道。

“你那三条街我本来想出一百五十万的货，既然你全部要，还要优惠价格，让我赚得少，那就多加些，两百万的货，你吃下两百万的货，我的人不进你的场。”罗文盯着霍东峻的眼睛说道。

霍东峻还没说话，一个秃顶的赤膊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条黑狗走过来，露出缺了几颗的牙齿，对罗文笑道：

“罗文哥，睇下这条狗正不正点？特意为你留的！是不是现在杀？”

罗文看了一眼黑狗点点头：“记得多加些辣椒去腥味。”

“收到！”等男人将黑狗抱走，罗文对霍东峻说道：

“冬天食狗肉驱寒气的，怎么样，两百万，吃不吃得下？”

“罗文哥，我想搞清楚一件事，就是你是真的有货，还是只是我交了两百万买个平安？”霍东峻弹了一下烟灰，望着对面的罗文问道。

罗文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霍东峻，笑骂道：

“我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尊重前辈，我大小也是个堂口的话事人，敲诈你两百万还怕江湖人笑啊，我是真的收了四个服装厂的货用来抵债，不然你以为我转正行，开服装厂卖衣服？”

“罗文哥既然说清楚，那就没问题，两百万，我先拿货得不得？你也知我五条街刚插旗，一口气拿出两百万是不可能的，十天一期，一期二十万。”霍东峻语气干脆地说道。

罗文也开口说道：“好，我两百万的货先给你，你的堂口在这里，也不怕你赖掉这笔数目，就这样喽！年轻人做事果然爽快，可惜当初牛雄没把你收到我门下。”

“现在还不是一样，您打个电话，我就乖乖来陪您食饭。”霍东峻站起身说道：“您告诉我仓库的名字，我叫小弟们去那里自己取货。”

罗文张嘴说了一个名字，霍东峻记下之后对罗文说道：“不打扰罗文哥食饭，我还有小弟等我，先走啦？”

刚好牛雄拎着两瓶汽水走来，罗文笑笑：“好啊，就请你一支汽水，不要嫌寒酸。”

“哈哈哈~”霍东峻大笑出声，从牛雄手里接过一支汽水：“罗文哥送这么一大笔生意给我，点会寒酸！”

说完，快步走出了大排档，罗文叼着雪茄，朝霍东峻的背影慢慢吐出一阵烟雾。

牛雄把汽水放在桌上，问道：“大佬，怎么样？”

罗文夹着雪茄说道：“你这段时间找人盯着他，我怕他背后下刀，两百万买一堆廉价货，他咽不下这口气。”

牛雄直接说道：“我现在出去做掉他就得啦？”

“不用，我看他眼里没有杀气，只是最后笑容放肆，也许他想拿这批货蹚出条新路来。”

……

赶走几个上来揽客的流莺，霍东峻快步出了九龙城寨，罗文两百万的货他吃下来之后可以先放进杂志社的厂房里，之后找些小弟去油尖旺摆A货摊。罗文只想到在观塘自己的地盘卖，却没想过去油尖旺摆摊，以为廉价A货只有屋邨穷人才会穿，却不知道这种A货，长期混迹油尖旺夜场的年轻人更中意。

搭计程车回到兴业街时，已经将近十点钟，看到冷饮店外面站着几个大鼻林的小弟，霍东峻就知道大鼻林自己搞定了巴闭。

推开门下车，冷饮店外无论是陈豪的人还是大鼻林的人，都朝霍东峻打招呼：

“峻哥！”

“峻哥！”

霍东峻点点头，任由一名小弟帮他拉开冷饮店的门，走了进来。

入眼就看到大鼻林正对着门口坐着和陈豪谈笑聊天，看到霍东峻进来，大鼻林起身叫了一声峻哥。

陈豪回头问道：“峻哥，牛雄找你搞乜鬼啊？”

一旁的阿苏帮霍东峻搬过一把椅子，霍东峻坐下，没理会陈豪的话，问向大鼻林：

“巴闭的事搞掂了？”

大鼻林摸摸脑袋，露出个笑容：“挑断手筋脚筋，扔回秀茂坪，他自己踩过界，又打输，核桃（合图）想为他出头都不合规矩，放心吧，峻哥，手尾干净。”

听到巴闭被大鼻林废掉，霍东峻想了想问道：“秀茂坪除了巴闭，还有哪些人在江湖上有朵？”

“冇啦，秀茂坪穷山恶水，都是泰国或者菲律宾来的女人嫁给当地屋邨穷人，捞都冇的捞，除了巴闭那种蠢狗，哪有人会守在那种地方。”大鼻林开口说道。

“既然巴闭踩过界，你踩回去也合规矩，够不够胆去秀茂坪插支长乐的旗号？”霍东峻抬起头，望向大鼻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