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裴慕白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小白来找他，心头开始涌起一股烦躁不安的情绪。

他为什么没来？被魔尊发现了吗？遇到危险无法来找他吗？

这些问题萦绕在他心头，越想越担忧，于是他便再次出现在了忘川河边。

看着河面上诡异的绿色水雾弥漫，他心口就一阵恐惧，小白说过他过不去，却没说过他会如何过不去。

想起小白的脸，尤其是那一双忧伤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吼了一声，便往前冲了过去。

“算了，死就死吧！”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被一股阻力拦住。

他缓缓睁开眼睛，裴白那张苍白无力的脸出现在他眼前，欣喜地冲上前抱住他。“小白？你没事，太好了！”

裴白微微歪着脑袋，眼神里全是迷惑不解，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认识我？”

裴白脱口而出的话让裴慕白嘴角的笑容凝固，他刚刚说什么？

反应过来的裴慕白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推开小白，表情严肃的看着他。

“你别闹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你好像很熟悉，但我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你是我的朋友吗？”

裴白的神色也极为认真，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裴慕白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小白脸色苍白，才几天没见，他怎么又瘦了？

更重要的是，小白的眼神总是带着三分邪气，深邃的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不可能会有现在这种懵懂无知的眼眸！

“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不认得我了？我是裴慕白啊！”

裴慕白有点接受不了，明明之前这个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是爱他爱到能够付出自己生命的人，怎么会突然把自己忘了？

他双手抓住小白的双肩，疯狂的摇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底竟然也出现了和小白一样的悲伤神色。

“你是不是在故意气我？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喜欢你，我承认我离不开你，你满意了吗？”

“别闹了好不好？”裴慕白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裴…慕…白…”裴白僵硬地重复着那三个字，忽然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蹲下。

“别怕，我姓裴，叫慕白……”

“哇！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

“……”

“不，我要自己起名，就叫裴白……”

脑海中的画面快速闪过，快到他根本看不清，也抓不住，只觉得头疼的很，疼到灵魂的在颤抖一样。

“啊…啊…好疼…”

裴白蹲下的声音，裴慕白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把痛苦的人儿抱在怀里，轻声拍打他的后背安抚他，同时手中的灵力也缓缓输送进他的体内。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可他的声音并没有让痛苦停止，反而令裴白痛苦加倍，难受的躺在地上打滚。

隐匿在黑暗之中的魔尊轻轻叹了口气，下一秒便出现在裴慕白眼前。

裴白痛的呕出一口鲜血便晕了过去，魔尊把人从裴慕白怀里抢了过去。

手掌放在他的额头，一道红色的光芒钻了进去，怀中之人的痛苦神色，肉眼可见的消散了不少。

“他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只要那人能好好的，裴慕白也顾不上和魔尊争抢，他此刻只想知道小白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自己做的好事，怎么，自己不清楚吗？”魔尊按捺住心中的杀意，挑眉嘲讽道。

听了这话的裴慕白心中更是不解，难道小白现在的情况和他有关？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天小白呛水后质问他的场景，还有那一句天意弄人……

难道是因为忘川河水？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双腿直发软。

“那河水…？”他猛然转头看向河面绿色烟雾，一种恐怖的念头涌出，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呵～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

魔尊轻蔑一笑，一字一顿：“忘川河水，剧毒，无解，魂，飞，魄，散。”

裴慕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不愿相信这个结果，崩溃的直摇头。“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可魔尊看到他这样似乎还觉得不够，再次开口补刀，“因为忘川河水毒的是灵魂，而非躯体，若是没有喝下也不会——”

站在上帝视角观看的裴白，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心疼了，赶紧睁开眼睛。

生怕再醒慢一点，裴慕白就被魔尊给玩坏了。

他强发摧毁自己体内暴乱的能量，又吐了一口心头血，才打断了魔尊的补刀。

他挣扎着从魔尊怀里下来，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表情痛苦又带着强烈隐忍的感觉。

他转过身拽着魔尊的袖子，眼尾微红，睫毛还沾染着细碎的泪珠，有一种病态的娇美。

娇美通常都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但是放在此刻的他身上，却一点都不违和，反而特别贴切。

他眼神破碎中带着迷离，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却固执的非要魔尊一个保证。

他说：“不要伤害他，求求你，别伤他……”

看他这个样子，裴慕白的心都揪起来，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眼睛一下都不敢眨，还以为是小白记起自己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

事实上，魔尊也是这样以为的，带着微微怒意质问他。

可是两人都想错了，裴白只是爱的太深刻，连身体都习惯了保护那个人。

“我不记得他，但是看见他哭我就会很难受，我想，我是爱他的。”

裴白的话让两个人都震惊了，一时间风雨无声，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

魔尊看他的眼神也变了，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碍于他的乞求太可怜，魔尊轻甩一下袖子，转身离开。

裴慕白还是之前震惊的表情，直到裴白手指举起来，轻柔地给他擦掉脸上的眼泪，他才将所有的心痛与悔恨爆发出来。

裴慕白抱住小白，满眼都是他的小白，哭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小白，对不起，我才知道，原来我心里也是一直都有你的……”

可惜，他再怎么悔恨，也不能回到过去挽回自己所犯下的错。

裴白就这样安静的抱着他，等他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裴慕白眼神忽然发狠，他放开小白，转头看向宽广的河面，一跃而起。

他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心疼小白为他所受的伤，想要感受和小白一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