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套？”

福宝喃喃自语，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

“就算我们现在分家了，可到底归属一脉，林五郎出事，难道他林青云就能跑得了不成？”

齐大海感叹道：“福宝，你还小！泄漏考题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别看仅仅是一个乡试，查出来，不仅自己人头落地，家里人也无一幸免。县丞为什么敢？李家为什么敢？不过是权柄在手，无所顾忌罢了！”

“就算捅破天，林青云有救命之恩在手，李家肯定会保下他。至于一个区区县丞，当个替罪羊也算够格。”

“嘶！”

齐明轩倒抽一口凉气，对林青云的狠辣心有余悸。

“大姐头，这个林青云够狠的啊！你没得罪他吧？”

齐明轩看福宝不说话，讪讪一笑，“没事没事，大姐头，你得罪他也无所谓。有小爷在，就算李家来了，咱也不怕！”

齐明轩唱了一出独角戏，福宝连个眼神都没瞟过来。

“齐伯伯，事情我都知道了，还请您帮忙留意一下林青云和林五郎的动向，我这就回家和我爹娘商量一下。”

齐大海哈哈一笑，摸了摸福宝的脑袋。

“好，老齐帮你留意着，你就放心吧，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家。”

福宝没有和齐大海道谢，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记下了这份情。

看到福宝钻进马车，齐明轩还想跟上，却被齐大海一把拉了回来。

齐明轩敛起脸上的笑意，板着一张小脸，腰板挺直，看着远去的马车。

“伯伯，你说福宝会怎么办？”

齐大海看着齐明轩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齐家家主，眼中欣慰一闪而过。

“谁知道呢！”

齐大海笑呵呵的站在那儿，嘴上说着不知道，但心里早有猜测。

“是吗？”

齐明轩轻声说道，看着变成一个黑点的马车。

他齐明轩的大姐头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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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宝回到家的时候，林大山和林氏两人还在外面忙碌。

福宝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炕上，思考着怎么和老两口说。

“福宝，回来了，小明子怎么没来啊？”

林氏刚一开门就看到福宝，乐呵呵的问道。

不像林氏心大，林大山一进屋就看到福宝的表情不对，心里一沉，赶紧走到福宝身边。

“怎么了？”

福宝缓缓的看着林大山，又看看林氏。

在齐大海面前的镇定刹那间土崩瓦解，眼泪蓄满眼眶，小嘴一瘪，眼见就要哭出来。

林大山一把抱起福宝，搂在怀里，用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福宝的后背。

“福宝乖，不怕啊！有爹呢！”

林氏也意识到不对劲儿，连忙走过来。

“福宝，娘的福宝！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小明子？”

福宝哽咽，”爹！娘！“

福宝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抽抽噎噎的看着两人，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老两口砸锅卖铁，省吃俭用，就供出了这么两个读书人。没想到一片真心喂了白眼狼！

“福宝？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你想急死娘呀？“

林氏在一旁急的团团转，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

“噗嗤！”

福宝突然笑出声，眼睛跟着林氏转圈圈。

林氏看见福宝又哭又笑，心下一松，拿手指戳了一下福宝的脑门儿，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看见你娘急成这样还笑！“

林氏的语气虽凶，但手上给福宝擦眼泪的动作却轻柔的不得了。

“爹，娘，你们坐好，我有事说！”

福宝起身把门关好，然后坐到老两口对面。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林氏不在意，可看到福宝一脸严肃，还是配合的收起笑容，等着福宝发话。

随着福宝一句句的讲述，林氏从漫不经心到震惊、难过、伤心痛苦，直至瘫软在炕上。

林氏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大山默默的拿出烟杆点燃，一口接着一口。吐出的烟雾慢慢向周围蔓延，给这寂静的房间增添了几许朦胧。

福宝看着沉默的老两口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感觉现在说什么都多余！

许久，林大山沉沉的叹了口气。

“爹...”

“没事，福宝别担心！”

林大山收起烟杆，摸了摸福宝的头顶，温生说道：“吓坏了吧？"

福宝摇摇头，依偎在林大山怀里。

“上次老五和青云谋划家里的营生，我就知道，根子坏了，结出的果儿也不会好。可万万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

林氏这个时候一个翻身，大声骂道：“他们不是胆子大，他们是胆大包天！这么多年老娘省吃俭用，吃个鸡蛋都要想三天！供他们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他们怎么敢？”

林氏崩溃的哭起来，嘴里喃喃的不停重复，“他们怎么敢...？”

福宝看到林氏这样，心里也是酸涩不已。

从林大山怀里起身，挪到林氏身边，一双小肉手抱着林氏，学着林大山的样子，慢慢抚摸着林氏的身体。

“娘，不哭，还有福宝呢！”

林氏抱着福宝，像是抱着救命稻草般紧紧不放。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林氏把脑袋静静的埋在福宝肩上，默默流泪。

感受着肩上的湿意，福宝的眼泪也像是洪水泄闸般喷涌而出。

这股无声的悲伤，仿佛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般垂死挣扎，无力而又不甘心。

林氏仿佛要把这辈子能流的眼泪都流干似的，直到怀里的福宝轻轻颤抖才回过神来。

林氏轻轻的推开福宝，看到福宝肿的像核桃的两只眼睛，瞬间心疼不已。

所有的难受，痛苦，不堪，一切不好的情绪，随着眼泪的流出而消散。林氏看着还在默默流泪的福宝，心下一狠。

林氏用力的把脸上的泪擦干，重新把福宝搂到怀里，转头看着林大山。

“老头子...”

林大山点点头，仿佛明白林氏的意思。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没事儿，有我呢！”

林大山说完，往屋外走，刻意挺起的脊梁仿佛能撑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