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胡闹提出今晚由他来守夜，申鹤摇头拒绝了。

“我不需要睡觉，打坐时也能感受到周围，师弟你想睡觉的话就睡吧。”

“……抱歉，师姐我忘了。”

下了山，胡闹对于两人的身份忘得格外的快，仔细想想，除了需要补充精神力的时候，两人根本不需要睡觉。

平时在山上，也是用打坐修行代替睡觉，这怎么一下山，就开始犯傻了呢。

看着申鹤又开始打坐修行，胡闹心中感叹，同时把没看完的日记又拿了出来。

他觉得故事差不多该要结束了，今晚肯定能看完！

【9月15日，晴

久违的回到家，还是璃月的水土最适合我，连续几天的好天气都让我有些恍惚。

回家之后把在枫丹的所见所闻告诉父亲和大哥后，他们果然立刻拍板决定和枫丹开通贸易，那些矿物也得到了珠宝商和铁匠的追捧，只不过他们好像为了这种矿物到底该做成珠宝还是武器争了起来。

嘿嘿，这次谁也不能说我是不务正业了，父亲和大哥也对我刮目相看，就连过几天的拍卖会都打算让我代表商会出席了。】

这一整页，原主写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胡闹看着看着嘴角也不由的勾了起来。

【9月17日，晴

明天就要去拍卖会了，据说这一次对方还准备一件十分珍贵的压轴物品，好像是一只仙兽！

这可是我第一次代表商会，在璃月各大名流面前亮相，绝对不能给家里丢脸，哎呀，这么想着，都有些睡不着觉了！】

仙兽？

看到这里，胡闹不由瘪了瘪嘴，真正的仙兽怎么可能被拍卖啊，估计又是为了搏个噱头，不知从哪找了一只金黄色的鲤鱼或者白色的鹿吧。

那样颜色特殊的动物虽然稀有，但跟“仙”可扯不上一丁点的关系，不然，你当仙人都是死的啊。

说起来，璃月对仙人的态度还真一直挺复杂的，虽然总体上来说都是崇敬有加，但每次有仙兽祥瑞什么的要卖，也总会吸引一大批人。

有时候真搞不懂，他们究竟是尊敬仙人，还是尊敬仙人的力量，所以才会对仙人崇敬有加，对仙兽趋之若鹜。

【该死的，虹方那混蛋做了什么，仙兽，怎么可能会是马琳小姐！】

这一段，不仅没有时间，就连笔迹也十分凌乱，透露出来的内容却让胡闹下意识呼吸一滞。

马琳，他在前面看过这个名字，好像是，那位美露莘？！

等等，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在胡闹脑袋里形成，他直接把日记翻到第一页重新开始看。

从第一次出现虹方这个人开始看！

“一个赌徒，为了一次机会赌上全部身家，还带着价值不菲的玉器来到异国他乡，在发现东西卖不出去后，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胡闹喃喃自语着，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阅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见识不凡。

所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让他不太敢继续看下去的可能。

……

【他*的，畜生！那个畜生，他怎么能，他怎么敢！该死的，岩王爷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这张纸，有很多褶皱，胡闹抚摸着那些时间也无法抚平的痕迹，仿佛能感受到当时原主的心情。

【郎中已经来看过了，我把马琳小姐买下来的举动是对的，虽然舌头没法恢复，但马琳小姐是会写字的，只要让她写下虹方的罪证，我就能这个该死的畜生】

胡闹读到这里，发现后面忽然被大片的墨迹涂抹了，很多字都看不清了，只有最后一段还算清晰。

【我无法接受，为什么，虹方那个畜生，他骗了马琳小姐，甚至还割掉了她的舌头，把她当做无法说话的仙兽卖掉，她怎么还相信那个畜生是有苦衷的！

那个畜生，怎么配得到这样善良的美露莘的爱！】

【就算马琳小姐不愿意，我也要用我的方式帮她讨回公道，法律无法制裁虹方，那就让我的家丁来，是我做主带着马琳小姐回来，这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把您遭遇的，全数奉还给那个畜生。】

【该死的！该死的！这个畜生跑了！他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他带着全部身家又跑回来枫丹，这个该死的畜生！

马琳小姐终于接受了现实，但她说出了让我更加汗毛耸立的事，虹方曾诱骗她写了很多，邀请美露莘朋友来璃月玩的信，这个畜生，他到底想干嘛！】

【岩王帝君在上啊，我究竟干了什么，今天，父亲突然来问我，黑市里最近热销的仙兽，和我之前买的是不是同一种族……】

这里，日记被撕烂了好几页，胡闹只能不断往后翻

【呵呵，虹方，那个畜生，他居然敢，他居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做人口买卖！

可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是父亲还是大哥，没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美露莘不是野兽，不是可爱的宠物，她们也是人，她们也会说话啊！

……也是，毕竟他们见到的，全都是被割了舌头，只能呜呜喊叫的美露莘，我尝试了去报官，可我该怎么说，说美露莘是人，这话就和说丘丘人是人一样可笑。

就连那两个家伙，他们居然也被虹方用钱收买，我们明明都见过美露莘们善良热情的一面啊！】

到这里，日记有了大片的空白，只有最下面用很深的笔触写了一段话。

【这是我的错，我是一切的帮凶，我不能就这样看着，我要去自首，我要去，告御状。】

这段话写的很平静，却让胡闹心中一惊，在整个璃月，唯一称得上御状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上表岩王帝君。

知道为何，璃月很少见到欺辱之事吗，那是因为在这个契约之国，神明与人类有着一份无论贫贱荣辱皆平等的契约。

人类以命为因，神明报之以果。

如果遇到了足以让你不顾性命也要揭发的案情，如果受到了比死亡更难以接受的痛苦，那就在玉京台焚起三支永生香吧。

旁人或许不知，但胡闹知道，永生香是只有送仙典仪上才会用到的香。

点起这种香，还是在玉京台上，就好似在说，我的心中，岩王帝君已死。

而一旦有人这么做了，岩王帝君便会遵循契约回应他，给予他探查一切，平复冤屈的力量。

将神的伟力，借与凡人，这就是岩王帝君。

但凡是皆有代价，一旦帝君回应，彻查四方，最终如是诬告，诬告者死，若是真有冤屈但只是皮毛小事，两者皆死。

泱泱璃月，数千年来，有记载的御状一共就那么十几次，除去新设立时，一些妄图蒙蔽帝君的小人与把神明当做小吏驱使的蠢货，每一次出现，都是改变璃月的大事。

也正是自那以后，璃月吏治总体清廉，商人也大体保留着良心，庶民手中，也一直有了一道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的杀手锏。

那么这件事的结果呢？

胡闹急切的往后翻了翻，却只找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没了？！

一时之间，一口郁气仿佛堵在他的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以今推古，你应当是成了吧……”

放下日记，胡闹看着眼前的火堆自言自语了一句，说实话，他没想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

人心难测，这就是人心难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