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轩和孟思妍这么交谈着，随着孟光明一声“思妍，叫曹老师上桌了”，两个人一齐走去餐厅。

孟光明最后端上桌的是猪肚包鸡，显然这是他和林子慧合烧的一道菜。这个菜，在阳江，在待客方面，算是最大的一道菜之一了。

做这道菜，有几个难点，一是猪肚的清洗很困难，要把猪肚的异味去除，得花时间；二是包进猪肚里的鸡得是土鸡，而且个头不能太大，在菜市场很难选到这种原材料；三便是烧法上的功夫了，炖烂容易，怎样做到吃起来油而不腻，就要看厨子的水平了。

“这也太丰盛了，猪肚包鸡都上了。”曹正轩感动道。

“能请到曹老师来，我和子慧都很高兴。就合力做了这道菜。”孟光明解去腰间的围裙，与曹正轩同坐在一排。

林子慧和孟思妍则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餐桌上除了猪肚包鸡，果真还有六道菜，分别是糖醋带鱼，腊肉蒸萝卜丝，辣椒壳炒羊肉，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蛋和素炒白菜。

孟光明将一瓶茅台打开来，林子慧则为孟思妍开了一瓶阳光奶。

孟光明将他们面前的杯子倒满酒，而后征求林子慧的意见，“子慧你要不要来一点？”

“那还用说啊，”林子慧将酒杯放在孟光明面前，“满杯吧，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妈你不是胃不舒服吗？”孟思妍关心道。

“就一点浅表性胃炎，平时挂在嘴上是拿来挡酒的。”

“林检察长，胃不舒服就不喝。您整得这么客气，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曹正轩道。

“说什么不好意思？曹老师，我在电话里也说了，不好意思的是我。半年过去，我这个做母亲的连女儿的班主任都不认识。尤其你将思妍改变了这么多，我这辈子都要感谢你，感恩于你。对了，你不要再叫我检察长了，就叫阿姨。”林子慧道。

“这哪敢当？”

“我们这里不是职场。叫阿姨听起来亲切。叫我检察长就觉得有千里万里的距离。”

“那也不能叫阿姨。”

“正轩的意思是叫你姐姐，”孟光明道，“这样，我就成了正轩的姐夫了，呵呵。”

“我反对，我强烈反对！”孟思妍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来。

“你反对什么，孟思妍同学？”孟光明眉宇间都是笑意。

“我反对这么称呼。小曹老师叫你们姐姐姐夫，那我的辈分岂不小了一辈？我和小曹老师可是同辈。”

“你本身就比我小一辈啊。有一句话怎么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曹正轩道。

“这是老古话，不适用新时代了，”孟思妍辩解道，“你才大我五六岁，哪能长一辈？”

“思妍的话也有道理。”林子慧道，“在情感上无法接受。”

“妈妈万岁！”孟思妍开心地看向母亲。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说话了，”孟光明道，“动筷子。大冬天的，菜很容易冷。冷了，菜的味道就变了。”

说着，孟光明用小刀切开猪肚包鸡，“正轩，赶快尝尝，这是我和子慧合烧的拿手好菜。”

“光明，能这么介绍的吗？”林子慧白了一眼孟光明。

“我和正轩这么熟悉了，当然可以这么介绍。这道菜，我们有七八年没有一起合烧了。所以今天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日子。”

“光明，你不要酒没有喝就醉了。”

“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觉得老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老妈也。”孟思妍道。

“哈哈哈哈，还是女儿理解我！”

孟光明一家人其乐融融，将曹正轩完全感染了。曹正轩心头的疑惑却更大了。曹正轩记得孟光明与他提起过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他们夫妻一直两地分居，感情很不好。

但曹正轩并不表露出这一点来，而是仔细品尝每一道菜。

“来来，我们一起举个杯吧。”孟光明端起杯子提议道。

“好啊，碰了杯之后就要进入我设定的那个环节了。”孟思妍端起装了牛奶的杯子。

“真要让曹老师猜啊。”林子慧道。

“嗯。我与小曹老师的赌注都谈好了。”孟思妍微笑着看向曹正轩。

“是谈好了。不过，思妍同学输定了。”曹正轩端着酒杯道。

“你心里就有了答案了？”孟思妍诧异道。

“喝了酒我再公布答案。”曹正轩喝了一大口酒，把杯子放下。

正宗的茅台，喝起来的感觉很不一般，醇香而清冽，不是一般的白酒所能具备的。

“我也有点疑惑，”孟光明把杯子放下来道，“正轩你刚才不就是每道菜品尝了一点吗？”

“孟书记，品尝菜的不同，往往就是尝那么一点方能很好的比较。如果吃多了，破坏了味蕾的感觉，反而区分不出来了。”曹正轩解释道。

“你这么说很有道理。”林子慧赞赏道。

“哼，我就不信你能说出哪两道菜是我烧的。”孟思妍挑衅般地看着曹正轩，暴露出她小女孩的本性来。

“你烧的是糖醋带鱼和酸辣土豆丝，对不？”曹正轩笑道。

孟思妍上牙齿咬着下嘴唇，中等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孟光明颔。

“曹老师，你真的猜对了。”林子慧道。

“林姐，既然您反对我叫您检察长，您也就像孟书记那样叫我正轩吧。”曹正轩提议道。

“好啊。这个建议我接受。”

“不是不是，”孟思妍急道，“老爸老妈，你们是不是暗示了小曹老师？”

“这怎么会呢？正轩进屋，就是你领去客厅的。然后你们过来我们就坐一块了。我可是公正的检察官。”林子慧道。

“我也是公正的人民公仆。”孟光明道。

“也是。那——”孟思妍疑惑地看向曹正轩。

“正轩，你就解释一下吧。我和你林姐也都很疑惑。哎，我觉得你称呼子慧林姐，很亲切。”

“你是想正轩称呼你孟哥吧？”林子慧道。

“我看行。”

餐厅里便爆出一阵笑声来。

曹正轩端起酒杯，“我先敬一下你们一家人，这么盛情，这么不把我正轩当外人。我就喝了吧。”

曹正轩一口把杯中酒喝干。着实是曹正轩太感动了。

这一点，与曹正轩的成长环境也是有关系的。曹正轩因为一个流浪汉父亲，加之从小缺失母爱，连母亲的面都不曾见过，是以完整家庭所具有的那种温馨感他从未体验过。

此时，他从旁观者的角度体验到了。

孟光明和林子慧都喝了一大口。

“其实，猜出糖醋带鱼和酸辣土豆丝是思妍烧的，我不只是从味道上入手的。”曹正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