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全被滞留在病房前的过道上，有许多人在吸鼻子，眼睛红红的，但没有一个人挤着要进病房。学生们似乎一下子懂事了许多，知道班主任被安排进病房还有很多护理工作要做，他们不能进去打扰。

随曹正轩进病房的是两个护士和两个医生。

张雨桐和孙大伟被允许进病房。

孟思妍躺在另一张病床上打吊针。她家里的阿姨在一旁侍候。孟思妍在嘤嘤哭泣。

两个护士忙着做护理工作。两个医生中的一个走到孟思妍病床旁安慰孟思妍。

“医生，不会有危险吧？有什么情况您可以告诉我，我是曹老师的女朋友。”张雨桐噙着泪向另一个医生问道。

“我是曹老师的大哥。”孙大伟道。

“哦，都是病人家属啊，”医生很沉稳地道，“从刚才的检查来看，病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虽然你们没有说清楚是哪一种蛇咬的孟书记的女儿，但从病人这么强烈的反应来看，这种蛇的蛇毒很凶猛，对身体机能的破坏性很强，好在你们送得及时。如果送得不及时就很难说了。还有，因为是孟书记特别交代，我们就给病人用了效果最好的，专门用来解蛇毒的血清蛋白。”

“谢谢。谢谢医生。”孙大伟虽然对医生的用词很反感，但还是连连道谢。

“刚才护士又做了检查，病人的呼吸，心跳，血压等等情况都在转好，请你们放心。”医生继续热情的解释。

“可我男朋友怎么还昏迷不醒呢，医生？他大概多少时间会醒过来？”张雨桐担心道。

“哦，这个就不好说了。”医生抓了抓头发道，“姑娘你要知道，不同的个体昏迷时间的长短是不一样的。同样分量的毒液进入人体，有的人醒过来会早点，有的人醒过来会晚点。你男朋友的体质这么好，按理很快就会醒过来。再耐心等一等。”

张雨桐点头称谢。

等医生离开了病房，孟思妍的情绪也得到了稳定，孙大伟就又去走廊上做学生的疏散工作。这么多学生拥在走廊上会干扰医院的正常工作。

孙大伟把情况向学生做了详细的说明，让学生安心离开。虽然很多学生因为没有亲见曹正轩醒过来而不想离去，但考虑到这是医院，还是依依不舍地走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这时已经到了家长来学校门口接他们回家的时间点，全体拥在医院已经不可能。曹正轩在这方面做过要求。

……

接下去是一段漫长的等待时间。

等待病人从昏迷状态醒过来，对于病人家属来说，一秒钟都是很长的时间。

而张雨桐，孙大伟和孟思妍足足等待了近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孟光明从华安返回也已赶到了医院。

有点奇怪的是，孟光明尚未达到之前，曹正轩一直昏迷不醒。曹正轩的呼吸倒还均匀，蜡黄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可就是不醒过来。

中途，张雨桐因为过于担心，两次请医生过来检查，医生的检查情况都很好，以致于医生都觉得奇怪。在医生看来，曹正轩早就应该醒过来了。

可曹正轩就是不醒，你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一点恰恰验证了医生的说法，醒过来的时间长短是和个体有关系的。

这就苦了张雨桐和孙大伟。两个人的心都揪揪的。生怕曹正轩有意外。比如会不会成为植物人？

生命体征各项都好，可就是不醒，那与植物人何异？

等孟光明进了病房，过了几分钟，曹正轩就醒了。而在醒过来之前，曹正轩不断地说梦话，而且情绪非常激动，甚至于手脚都动起来。

“你们建设局，林业局，怎么会没有钱？”曹正轩双眼紧闭，但语速比较快，显得很亢奋，“欠我们公司工程款多长时间了？我就不信正府没有下拨你们工程款？”

说了这几句话，曹正轩就闭了嘴，可情绪上还是很亢奋，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那打吊针的手臂差点将吊瓶甩开。

“正轩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张雨桐焦虑至极。

孙大伟则帮忙强行抓住曹正轩打吊针的手臂。

孟思妍坐在病床上，紧紧地握住孟光明的手，紧张不安。

孟光明皱着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张医生和吴医生都是这方面的权威啊。他们的判断不会错。”

得解释一下，孟光明进病房，是那两个医生和院长陪同进来的。医生对曹正轩的病状做了详细的说明，而且非常肯定曹正轩已经没有任何危险。院长也信誓旦旦。所以，医生和院长走后不久曹正轩突然说起梦话来，孟光明方才疑惑不解。

“我跟你们说，我是华安建筑公司新上任的老总，”曹正轩接着说梦话，“能不能要回这一笔工程款体现的是我的能力！也就是说，说，说，咳咳咳！”

曹正轩突然坐起来，嘴角竟然流出白沫来，但他的眼睛仍旧紧闭，原本均匀的呼吸变得急促。张雨桐刚想从背后扶住他，他又倒了下去。张雨桐赶忙用抽纸擦去曹正轩嘴角处的白沫。

“就是说我怎么样也要要回工程款！”曹正轩不等张雨桐安慰他，又开口说道，“我告诉你们，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而已，我什么都不怕。对，我就是一个愣头青！”

“正轩，正轩！”张雨桐紧紧抓住曹正轩的手，哭出了声。

孟思妍也受张雨桐的影响，哭开了。

“思妍，张警官，你们别激动，”孟光明开口道，同时非常亲昵地拍了拍女儿的背，“我们啊，不要打断曹老师。让曹老师把事情说完，说不定事情说完了，他就醒过来了。”

“会吗，爸爸？”孟思妍止住了哭声。

张雨桐仍旧吸着鼻子，但不再哭泣。

“我是这么推测。我估计曹老师提的工程款的事情给了他很大压力，也深度刺激着他，”孟光明分析道，“在他意识昏迷的时候，这件事的刺激还在作用着曹老师的神经，于是他就有了这种反应。”

孟光明的分析很有说服力。孙大伟暗暗点头。县委书记看事情还是有他独到的一面的。

只是蹊跷的是，孟光明分析完之后，曹正轩再也没有说梦话。过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曹正轩竟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