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天，因为是九月三十号国庆放假调休的缘故，阳江一中照常上课。

曹正轩按照平常的时间起床，走到客厅便看见范丰明和一个妇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父亲曹忠河陪在一旁。茶几旁边摆着一盒酒，酒上面摆着一条烟。

“正轩你起来了，”曹忠河道，“这是晶森的范总和他老婆。天不亮就等在我们家门口，说找你。我就让他们进来坐。他们不让我提前叫醒你。”

范丰明老婆扶着范丰明站起来和曹正轩打招呼。

“那我出去锻炼了，”曹忠河走到曹正轩身边轻声道，“那是他们带来的酒和烟。”

曹正轩微笑着目送父亲出门。

“范总，昨天晚上过得还好？”曹正轩在两个人对面坐下来。

“曹老师，这种话就不说了，”女人主动接过话题道，“我家老公冒犯了你，我逼他来登门道歉。希望曹老师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老公。”

“这是范总夫人吧。您言重了。我昨天晚上就提醒过范总，熬不住就来找我，前提是不要到处宣扬。”

范丰明不吭声。

“没宣扬，”妇人道，“我老公叫来的三个人是吉州的，这里谁都不认识。所以请曹老师放心。”

“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曹正轩笑道，“我是替范总考虑。范总九十年代初就非常有名望，是我们阳江县的八大罗汉之一，现在在晶森又身居要职，被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点了，这要是传出去，会很丢脸面。”

范丰明动了动嘴角，还是不吭声。

“曹老师说的是，谢谢曹老师替我家老公考虑，就请曹老师高抬贵手。”妇人热切地看着曹正轩。

“不是什么高抬贵手。我请范总找我，自然是要解除范总的枷锁，只是我还有一个请求要范总答应。”

“我说了这小子有条件的！”范丰明终于忍不住了，冲老婆吼了起来。

“你给我安静！”做老婆的瞪眼道，“你专门从吉州找人来修理人家曹老师，人家提几个条件算什么？不把你这事捅到公安局去就已经开恩了。”

范丰明重又沉默。

“还是范总夫人体谅人。我要是不机灵点，又是匕首又是钢棍的，这个时候估计是警察给我收尸的时候了。”

“也没那么夸张，”妇人挤出笑容道，“我家老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什么条件，曹老师说吧。”

“得范总同意啊。”曹正轩睨了一眼范丰明。

“你说。”范丰明挤出几个字来。

“那我就说了。很简单的条件。我想请范总帮我找徐俊东徐总了解一下，他承包我们学校的校内店，私下里给了邓传江多少个。”曹正轩盯着范丰明道。

“你怎么想知道这个？你到底想干什么？”因为身体无力而一直勾着背的范丰明猛地直起身子，惊异的看着曹正轩。

“哪里想干什么，就是好奇。上次徐总为瘟神被我点了的事找我，我的条件就是这个条件，但他选择了沉默，所以我就更好奇了。”

“曹老师，这是很私密的事情。你知道的，校内店是徐总个人的产业，不是晶森的。”妇人插话道。

“现在范总被我点也是很私密的事情。”曹正轩微笑着道。

“回家！”范丰明重又勾起背来，阴着脸冲老婆道。

“别给我犯傻。”

“范总夫人，”曹正轩道，“我给范总解除枷锁轻而易举，范总帮我打听我想知道的数据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是对等的。我再说透一点。范总或许以为我要对徐总怎么样。夫人请想想，徐总那么一个威名远扬的人物，我能拿他怎样吗？我为的是对付我们的校长。绝不会对徐总有丝毫影响的。”

范丰明的脸色更难看了。

“范丰明，曹老师都这么说了，你还板什么脸？”妇人摇了摇范丰明的膀子。

“这小子的话你能信？”范丰明开口道。

“既然范总始终是这种态度，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曹正轩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很抱歉，到了我去学校的时间了。”

“范丰明！”妇人提高分贝道，“我告诉你，我在家里的话是当真的，你不要以为我开玩笑！”

“你这个死女人。十五个！”范丰明很憋屈地道。

“是吗？”曹正轩站起身走到范丰明身边，在一旁坐下来，随手在范丰明肋下摸了一下，“范总还是很识时务的。谢谢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带来的东西麻烦你们带回去。”

“你都没给我家老公解锁呢。”妇人诧异道。

“已经解了。”

“解了吗？”范丰明愕然。

曹正轩一拳捶向范丰明的面门，范丰明抬起肘来抵挡，迅猛有力。

曹正轩收回佯装打出去的拳头，道：“这不是解了吗？”

……

曹正轩去找邓传江申请带学生秋游的事情，是在上完两节课后。

曹正轩走到邓传江门口时，正好看见校内店的小年轻从邓传江办公室出来。

“这么快就来找校长告状，看来关系果真不一样啊。”曹正轩拍了拍小年轻的肩膀。

“是你？”小年轻反应过来，“你不也是来告状的吗？不过，你来晚了一步。”

“首先说明我现在不是为你开店的事情找邓校长，其次我提醒你，我什么时候来都不会晚。小老板，我跟你说哈，你如果还能在晚自习期间给学生卖吃的，我就主动去你店里当你的面掌我的嘴。”

“好。那我随时等着你来。”小年轻气呼呼地离去。

看着小年轻的背影消失在过道里，曹正轩这才走进校长办公室。

“曹老师？”邓传江道。

“邓校长，是不是有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感觉？”曹正轩拖了一张椅子在邓传江面前坐下来。

“有吗？”邓传江端起茶杯掩饰他的情绪。

“我和那个店老板在门口的对话您没听见吗？”曹正轩反问道。

“我刚才接了个电话，所以没留意。找我有什么事？”

“我打算国庆长假带班上的学生出去秋游，特意来告知校长一声。”曹正轩说得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