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

“奶奶，我回来了，我还带了个朋友。”小念拉着我，朝屋里喊。

“回来就好，奶奶正准备给你包饺子。”小念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笑莹莹的对小念说。

如小念所说，小念的奶奶慈眉善目，和善极了，刚看到我就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寒暄，十分亲切。

“快让奶奶看看你，我们家小念天天跟我念叨说在学校里有个很要好的朋友，长得是真真的好看，哟我今儿一瞅真是个标致的丫头。”

“谢谢奶奶夸赞，奶奶您也是，年轻得很，一点也不老。”我乖巧的回答。

“呵呵，瞧着小嘴多甜，跟抹了蜜似的。”

“奶奶，我跟您说，这珂丞啊可是头一次对人这么热情的，是您魅力大。”小念忙不迭的向奶奶撒娇，帮我说好话。

“真的？骗我的？”

“哪能骗您，真的，比珍珠还真，是不是洛珂丞？”

“奶奶，是真的，在学校里我都不怎么说话的。”

“好好，走咋们先包饺子。”

“好啊！对了，奶，我爷爷去哪了？”

“呵呵，那老家伙还能去哪？约隔壁老杨下象棋去了。”

“是嘛！我爷爷就这样，都把下象棋当做他的事业了。”小念跟我说。

“就是，你爷爷啊！对他的象棋比对我都好。”

“呵呵，珂丞你看，敢情我奶吃醋啦！”

“没大没小，吃什么醋？老夫老妻的。”

“奶奶！”

“……”

“……”

看着小念和她奶奶这般亲昵，我突然想起了外婆，不知她现在可好，曾经我和外婆的关系也像也样亲昵，只是一切都变了，因为一个人。

小念奶奶包的饺子很好吃，她爷爷回来的时候，我刚要离开，小念爷爷浑身散发着智者的气息，让人敬仰。看见我，小念爷爷也特别高兴，还邀请我常来家里玩。

生活中有很多记忆的碎片，在触景生情的时候，它就会自动的拼凑起来，如我，如秦浩楠。

秦浩楠不知道小念家，所以我不得返回学校，在那里等他。

小念送我出来她家后，执意要陪我到学校。

“好了，好了，你多矫情，是我把你带来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吧！反正那么近，多走几步不打紧。”

“小念！”

“刚好我吃太多了，运动运动，走啦！”

我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她这理由倒是还真为她自己。

又路过清华园，总觉得这学校美得不真实，匆匆一瞥就忘不掉，青葱的时代，青葱的年龄，一群人在球场上挥汗如雨，像是记录着这青葱的岁月。

“呀！珂丞，我们看看嘛！看看这怪兽群里有没有个别养眼的。”小念发挥她的花痴劲，拉着我不肯挪动步子。

“你看都没看清，怎么就觉得人家是怪兽？”

“啧啧，你也不想想，话说这IQ和长相是成反比的，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估计更逃脱不了这条规律。”

“什么逻辑？你独断专行！”

“所以啊！我得验证这句话是不是正确的，快来看看！”小念跑到一个凉亭边坐下，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球场。

“小念，他还等……”我走过去略有无奈的看着小念，我想着万一秦浩楠在学校门口等我怎么办，可是小念却打断了我的话。

“呀，珂丞，快看，真有养眼的。”小念大嗓门的喊到，引来不少人侧目。

我尴尬的顺着小念的手朝球场望去，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我看见那个白色身影丢了球，疯狂的朝我跑了过来，我铮铮的站着，眼睛疼，想流泪。

“珂丞，是你吗？真的是你！”

那个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的少年，那个对我知根知底的少年，那个无数个混沌的夜里我想对他倾诉的少年，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气喘吁吁，声音发抖的问我。是我吗？是以前单纯的洛珂丞吗？当然已经不是了，相同的身躯，不同的灵魂。高阳成熟了，记忆的少年现在有着结实的身体，头发倒还是一样，短短的，一身白色篮球服，很阳光。

“高阳，是我，洛珂丞。”我憋着泪水，故作轻松的回答。

“终于找到你了，珂丞！”高阳一下子抱住我，很用力，像是要把我嵌到他身体里一样，我的眼泪也在此时溃不成军。球场上的人搞不清状况，还在大声的吹口哨，小念则静静的呆在一旁。

原本习惯了没有阳光的日子，原本想就这样吧！在昏暗的角落里默默的度过余生，无论多么痛，也要坚强的自己舔伤口，可是高阳出现了，像冬日里阳光，照得心里暖洋洋的，让我想把所以的苦水吐出来，所以说，好的东西适应很快，习惯很快，戒掉却很难。

我把这一年多所发生的事，断断续续的全部告诉了高阳，从刚到北京被拐卖到“红坊”再到现在的处境。他一脸疼惜的看着我，脸上浮现太多我看不明白的东西，而他呢？居然告诉我外婆去世了。

“珂丞，在你走后的一个多星期，你小姨天天到学校里打听你的消息，还说你外婆病得很严重，让我们如果知道你的下落一定要告诉你，让你回家。后来，后来高考没多久，你外婆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高阳，我外婆她一直都很健康啊？为什么……”

“珂丞，你外婆真的走了，而且走了一年多了。”

时间是可怕的东西，外婆离开了，而我却连她最后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真不知道该庆幸没再一次经历生死别离，还是该难过时间让我错过。

小念在一旁瞠目结舌，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珂丞，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高阳问我。

“还能怎么办，先就这样吧！”我说了所有的事，唯独没说我和秦浩楠之间的纠葛和我爱上了秦浩楠。

“珂丞，你不应该这样消极的，难道你不想回家看你小姨了？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不是吗？”

“高阳，我想，可是现在秦浩楠是不可能放我走的，我不是没有反抗过，我逃过，甚至……甚至自杀过，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如果我不乖乖听话，他们就不放过我身边的人。”

“要不我们报警吧！珂丞。”

“呵，高阳，不可能的，在我们还没报警前，可能我们就死了。况且我不会报警，高阳，小念我今天跟你们说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你们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想把你们牵涉进来。”

“珂丞，我没有想到你会经历过这么多的苦难，所以说那个人真的是秦浩楠？而他也真的是黑帮老大，而且他还软禁你？”小念擦了擦眼泪，问我。

“小念别哭，所有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可是……”

“好了，今天能在这里遇到高阳，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事，说些高兴吧！”

“珂丞，我发现你变了。”高阳突然低下头。

“是，变了，高阳如果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后我还可以没心没肺的话，那我也太不会成长了。”

“如果当时，你没有抛下…抛下你的家人，你的高考，事情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对啊！一念之差！可是高阳我也没办法，那个地方日夜折磨着我，我不得不离开。”

久别重逢的喜悦与痛苦竟然让我忘记了秦浩楠要来接我这回事，我们匆匆赶回学校大门的时候，根本找不到秦浩楠的踪影，也不知道他来没来。

“珂丞，要不借此机会逃吧！”小念说。

“我不会逃的，我要回去。”我绝对不会让秦浩楠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我说过我要帮他。

“珂丞，小念说得对，要不我带你回云南。”

“高阳，行不通的，如果我今天我不回去，明天他就派人来抓我，你信不信，况且我不想背叛他，行了，我走了，你们权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那，珂丞你把这拿着，有什么事，联系我。”高阳递给我一部手机，黑色的三星。

不管怎样，遇见高阳是我这段时间最快乐的事，清华大学，我都忘了它是高阳提前被录取的地方。

由于平时都是他们接送，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要搭哪路车回去，几经周转，总算回到了住处。

我向车库望去，还好，车在。

门是掩着的，我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客厅里没人。

我朝秦浩楠的卧室走去，刚好看到他走了出来，在讲电话。

“她回来了，挂了。”他看着我对着电话说。

“我，对不起我……”我一脸愧疚的看着秦浩楠。

“不用道歉，我今天有事，并没有去接你。”不知怎么的，总感觉秦浩楠心情不大好。

“哦，这样啊，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在那里等我很久。”还好，他也有事。

“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怎么现在才回来。”秦浩楠突然将双手抱在胸前，作出一副等我解释的样子。

“我在小念家里吃了饺子，然后在她家又玩了一会，所以就耽搁了。”我用力的握住手，掩饰着紧张。

“就这样。”

“嗯嗯！”我不想让秦浩楠知道高阳，高阳那样的人不应该被污染上黑色。

“洛珂丞，我不希望你骗我，知道吗？还有你眼睛怎么了？哭过？”

“当然没骗你，我的眼睛，小念奶奶给我们讲故事，感动的哭了。”

“呵，洛珂丞，再问你一次，真的没见过其他人？”秦浩楠冷冷的看我一眼，一字一句的问我。

“没有！”

“洛珂丞，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浩楠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拿着一沓纸，丢到了我面前。

“你自己看看！”秦浩楠厉声呵斥了我一句。

地上散落着照片，是我和高阳刚才在清华园激动时抱在一起的照片。

“这就是你没见其他人的方式？”秦浩楠拽住我的手，瞪着我，像是变了一个人。

“秦浩楠，你监视我？”我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不相信我。

“对，我派人监视你，我可不敢保证你不会出卖我。”

“你太可怕了，你怎么可以瞬间变了一个人。”我甩开他的手，向卧室走。

“说这个男的是谁？”秦浩楠抓住我的头发，疼得我眼泪往外流，他将我按了靠墙，像个魔鬼。

“秦浩楠，我警告你，你不准动他，不然我真的不会原谅你。”我对峙着秦浩楠，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恍惚，不过随后又变得恶狠狠的。

“不说，没问题，明天我就让他们去查。”秦浩楠凑到我耳边，说着说着传来回音，像念咒语。

我知道秦浩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真的害怕他对高阳作出可怕的事，于是我服软。

“好，我说，他是我高中同学，因为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在这里没什么亲人，所以今天意外的见到他不免有些激动，我和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拜托你不要去打扰他，好不好。”

听到我的话，秦浩楠微微松了手，一声振动突兀的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