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几年过去了，潘韩像尊石像，坐在山顶，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这就是地狱！

一个不讲道理，大力出奇迹的地方。

堕入此道，有十万种死法。

一万年过去了，潘韩已经和山峰融为一体，布满苔藓和蜘蛛网。

盆地内发生的事情，从未停止，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波，死了多少人。

某日下午，天空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眼前景色骤变，一瞬间，换成另外的小地狱。

潘韩微微睁开眼睛，脑中立刻弹出一个词——拔舌地狱。

每过一万年，山下就会幻化出新的小地狱。

潘韩彻底化作石头，安静的坐在这里。

十万个小地狱全部上演一遍，也过去了十亿年。

潘韩见识到人类所有的负面情绪。

每种负面情绪，都会因为共业感应，凝聚成一个小地狱。

总结起来，全部由贪、嗔、痴、慢、疑、五毒演化而来。

人一旦有了欲望，便会不由自主滑向“五毒”。

普通人的一生，都会被这些情绪支配。

修士则走上两个极端，有些功法讲究清心寡欲，积德行善。

有些功法则讲究杀戮至上。

而且绝大多数修士，都有斗法的经历，难免沾染生死之因果。

潘韩见过了太多专门为修士准备的地狱。

无一不是惨烈至极。

接下来，他又经历了饿鬼道，阿修罗道，畜生道。

累计超过九十亿年。

最后，才进入人道。

六大仙王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最后的人道。

因为，天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情绪都很简单直接。

唯有人道，什么情绪都有。

“老齐，在人道度过十亿年。再强大的人，也会迷失吧！”诸葛仙王忧心忡忡道。

他万万没想到，九十亿年过去了，潘韩心智没有任何变化。

仙王后期，恐怖如斯。

换做自己，早成烂泥。

潘韩可以很强，但绝对不能强到这么离谱。

可五人看向齐仙王，惊讶大叫：“老齐！”

此时此刻的齐仙王，浑身哆嗦，冷汗直冒。

“几位道友，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齐仙王缓缓抬头，眼神涣散，面如死灰。

“老齐别慌，慢慢说。”

“我感觉，潘韩在里面展开了修行。”

“什么意思？”

“这小子平时说话吊儿郎当，但却从来没有一刻放弃修行。”

齐仙王愁容满面道。

“在阵法内，他似乎毫不费力，根本不担心会迷失。反而当作一次修行的机会。”

“咱们恰好给他提供了强大的时间法阵。”

说完，老齐已经如同死人。

有些人之所以对未来失去希望，恰恰是因为看到了未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仙王道。

“他不过是仙王后期而已，怎么可能忍受的了，百亿年的折磨？”

“你们也是仙王，谁能受的了？”

“老赵，你慌什么！这六道轮回大阵，百亿年才是一个小轮回。总共有一百个小轮回呢。”

风仙王急忙安慰道，他还没见赵仙王如此绝望。

刚才那番话，已经不像是一个仙王应该说出的话。

哪个仙王修炼不是百亿年起步，赵仙王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吗？

再说了，百亿年不行，还有九千九百亿年等着呢。

诸葛仙王皱着眉头，揣摩着齐仙王的话。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来。

“老齐，难道说……”想到这里，他惊恐的问道。

齐仙王看向他，微微点头，二人神念相通，想到一起去了。

风仙王实在忍不住问道：“老齐你倒是说啊。他为什么可以在阵法内修行？”

“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习得佛法。”齐仙王缓缓道。

说出来后，他长舒一口气。

似乎在向命运低头。

“这有什么。咱北冥确实没有，但下辖位面很多都有。”风先王不解道。

“几百亿年来，你见过有人因为修得佛法，飞升北冥的吗？”

“这……”风先王如鲠在喉。

迅速在神识海中翻找，果然没有印象。

“咱们所有下辖位面的佛法，都是不完整的。”

“用来排解心中烦闷或许可以。指望它修行，万万不行。”

“老齐，你的意思是！潘韩去过其他位面，修炼过完整的佛法？”风仙王道。

“他是否去过其他位面，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咱们老哥几个，或许要栽了。”

齐仙王身体居然开始暗淡下来，体内仙灵气疯狂外泄。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衰老，头发变白，脸皮褶皱。

瞬间变成行将就木的老者模样。

“老齐！你怎么了！斗法才刚刚开始啊！”风先王想上前检查，但奈何处于阵眼位置，不能乱动。

“咱们已经败了。”

“待潘韩体验完人道后，定然会大彻大悟，至少进阶仙尊。”

“如果机缘巧合，直冲仙帝也有可能。”

……

另外五人，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几亿年来，他们都没遭遇过如此大的刺激。

北冥仙界，还能有新仙尊出现？

一个位面，能有两个仙帝？

乱了，全乱套了！

此时的潘韩，已经在人道，度过百世。

做过穷人，做过皇帝，还当过几世女人。

有一世，当了爹，膝下儿女双全。

开开心心看着孩子长大，再看着孩子的孩子长大。

在他的照顾下，孩子们没挨过骂，更没挨过打。

他们是父子，也是朋友。

临死前，儿女子孙围在身前，嚎啕大哭。

潘韩想制止他们，可还是忍住了。

哭就哭吧。

人道不就是如此吗？

该哭当哭，该笑则笑，何必强求。

最后，他握着孩子们的手，笑着道：“别担心，我的去处很好。”

“我走后，照顾好你妈妈，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千万不要挂念我。”

越是这么说，家人们哭的越惨。

潘韩长叹一声，人间果然威力无穷！

如果不是他修过佛法，至今保持着清醒。

大概率会迷失在这里。

还有一世，他见到了凡人金思聪。

此人是潘韩发小，二人从小光屁股长大。

他还是天才，受到大家的瞩目。

潘韩想起当初，为了雷笋，害得金思聪逃亡灵界。

便默默保护了他一世。

在潘韩的保护下，金思聪位极人臣，并且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

临终前，二人四目相对，金思聪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

潘韩冲他点点头，金思聪也点点头。

二人的因果，彻底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