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似乎对历史特别感兴趣啊？其他人都忙着训练，来借书的大多都是军事类书籍，很少有你这样整天抱着历史书看的呢。”

正在克雷斯疑惑之际，一个身穿便装，戴着眼镜的白发老者走了他身边问道，这人正是基地的司令官康拉德。

“我对历史一无所知，只是很好奇，所以找些书来看看。”克雷斯客气的说，他并不认识康拉德。

军队的图书室出现没有穿军装的老人，这一定是图书管理员。

“好奇？对知识充满好奇，这是好事情。”康拉德微笑着说道：“我叫康拉德，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聊聊么？你在看什么样的内容呢？”

克雷斯拿起了手中那本历史书：“我在看大炎的过去和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

“噢？你作为一名军人，上面的军官要你打谁就打谁，你看这些有什么用？”

“只是我的个人兴趣而已。”克雷斯说道：“我并不觉得，军官的指挥权就意味着对士兵的人身支配。”

“嚯……真是有意思，此话怎讲？”康拉德饶有兴趣的看着克雷斯。

克雷斯说道：“我曾经在陆军的一个连队里服役，见过一些以前在军阀部队里的士兵，他们告诉了我大炎军队和其他军队的不同，其中一项便是官兵平等，军官不能打骂士兵。”

“大炎的军队……和军阀部队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官兵平等，但我认为这实际上这是一种全新的关系，军官对士兵从传统的支配权变成了指挥权。”

康拉德的笑容中透露出了一丝赞赏，他却继续问道：“军官指挥士兵们冲锋，大家明知很危险，也跟着冲了上去，看起来说支配权也好，说指挥权也好，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呢。”

“不，这是有区别的！”克雷斯果断答道。

“指挥权，是双向的，士兵并非无条件服从，他们也可以提意见。军官和士兵都是战士，只是分工有所不同，他们为了完成任务共同讨论战术、制定作战计划，一起战斗……士兵们和军官的关系，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发挥各自的优势打击敌人。”

“人身支配权，是单向的，军官的命令就是一切，士兵只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棋子……甚至连棋子都不是，士兵更像是军官的附属物，根本不能算是人，军官是不允许士兵有思考能力的。”

“我认为，大炎军队的官兵关系就是双向的指挥权关系，绝对不是军阀那样单向的支配权关系，卡恩……我一个死去的战友曾经说过，会思考的士兵才会成为最强的士兵，大炎军队的强大就是源自于此。”

康拉德的微笑僵住了，他从未想象过这个失忆的孩子能有这样一番见识，克雷斯不仅是一个拥有强大资质的魔导师，而且如诺里斯中校所说，十分聪明。

“说得好！”康拉德大声说道：“很多人认为，最强大的军队就像是猛虎带领一群忠实听话的狗，殊不知，这世上还有一种更强大的军队，就是由猛虎带领一群分工不同的猛虎！人们总是夸大领导的作用，而忽视真正在一线作战的战士。”

“你很敏锐的看到了其中的区别，这是很多人看不到也想不到的，很不错，非常不错！”康拉德连连点头，继续发出了新的问题：“官兵平等听起来并不难做到，那么你又想过，为什么军阀的部队做不到官兵平等么？”

克雷斯沉默了，就算是古代的故事中，也有很多将军和士兵同吃同住不搞特殊化的故事，这一条看起来很简单，但为什么那么多的军队都做不到呢？

但想来，能与士兵共同吃苦的将军都是一些名将，这都是特例，很难进行全军推广……

“应该是和将领的个人品行有关系……”克雷斯刚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爷爷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个名词。

“不，不对！这种全新的军队是和军阀的军队完全不同的，是和古代的大部分军队不同的，这是一支人民的军队！只有所有人上下同心，隔阂才会打破！”克雷斯脱口而出。

没错，在穿越前的世界里，也有一支军队，那个军队有着世界上其他国家军队并不具备的特色。

“人民的军队！说得不错，大炎的军队确实是一支史无前例的军队。”康拉德看向克雷斯的眼神越发赞赏。

“军阀的部队，核心部队是靠忠义、亲缘与利益捆绑在一起的，而最基层的兵源却来自四处抓捕的平民，对这些士兵只能依靠严酷控制才能防止逃跑，形成战力，所以他们永远做不到官兵平等。”

“而大炎的军队，是诞生最广大人民之中的军队，他们为了摧毁旧时代而走到了一起，大部分都是旧时代的受害者，所以有着共同的理念和目标，这既是大炎政府的目标，也是这支军队的目标，同时也是所有原赤焰帝国人民的愿望。”

“只有当军队的目标与最广大人民的愿望一致时，士兵才不用昧着良心干任何事，才会得到为何而战，为谁而战的答案，军官和士兵的目标会高度一致，军队从上到下才会彻底打破互相的对立，化为最强的军队。”

“那么，年轻人，你又是为何而战呢？”年迈的康拉德对着克雷斯问道。

我为什么而战？克雷斯疑惑了。

因为他实际上根本就不想战斗，这异世界的战争和他并没有关系。

“我为……自己而战吧……”克雷斯小声说道。

“呵呵，为自己而战？为自己而战何必去了解历史？”康拉德就像看穿了克雷斯的心中所想。

“我也不知道，我在战场受伤失忆了，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克雷斯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我觉得……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像是在吸引我，我十分好奇……大炎，似乎是一个十分与众不同的国家。”

“我理解你的想法。”康拉德说道：“不瞒你说，我曾经也是你口中所说的军阀的航空魔导师，当初我就是被大炎的理念所吸引，背叛了我的主公，带领我的部队向大炎投降了，并参加大炎统一战争。”

“我的主公虽然是一名军阀，但他对我很好也很信任，将所有的航空魔导师部队都交给我指挥，但是我还是选择背叛了他。”

“对于很多人看来，我曾经与大炎的领袖温斯特是同学，他们认为我是为了私交而背叛，我就是一个愧对主公信任的不忠之人，是可耻的叛徒，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依然不后悔我的选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克雷斯疑惑的看向了这个老人，完全没想到这个老人居然有这样的身份。

康拉德说道：“我率领部队投降温斯特大统领的原因不是贪生怕死，我是这个国家第一批航空魔导师，经历了无数的战斗，送别了无数的战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也不是畏惧他的军队，大统领温斯特当初不过是带着一群农民军的小势力，既没有防空火力也没有航空魔导师，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更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温斯特从未许诺过我什么，他甚至根本没想到我会带着部队加入当时尚且弱小的他们！”

“所以，无数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当时会选择向温斯特投降……”

康拉德说到这里，哈哈大笑了几声，坚定的说道：“很少有人知道我投降的真正原因！因为我既不是向温斯特投降也不是向大炎的军队投降！”

“我是向我的理想投降，是向无数大炎人的梦想投降，是向大炎的未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