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尊豪酒店依然是琉璃街景中最亮的一颗星。

一切如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胡勇一路走进酒店，身后跟着白鲨和殷彪。

等在顶楼总统大宴厅门外的服务生，早早地把豪华的软包门推开，恭敬的请胡勇三个人进去，就跟平常一样。

曾大头正在圆桌上吃饭，身后站着三层西装革履的小弟，打老远儿看还以为是房产中介的在开会。胡勇一屁股坐在曾大头对面儿，没有说话，一双狼眼紧盯着他。

“你请的厨子手艺也忒次了！”曾大头放下米饭，用筷子把面前的一碗三鲜茄子煲的残羹挑向对面。

砂锅在圆桌覆盖的玻璃面上跌跌撞撞地滑向胡勇，碗中的汤汤水水撒了胡勇一脸一身。白鲨有点儿忍不住了，被殷彪死死地拽住。

胡勇用筷子按住飞来的砂锅，夹了一口里面的豆腐渣儿，“有点儿咸了。这不是我请的厨子做的。”

“当然！”金正根此时从曾大头的身后挤出来，得意道，“你的厨子早让我姐夫开了瓢了！”

胡勇的眼睛从金正根的身上移回曾大头这里，“曾哥，没必要吧？”

曾大头扒了两口米饭，才向胡勇翻了个白眼儿，“你这是在跟我谈判吗？”

胡勇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曾大头身后的几个人，有小辫儿，二圆，秃子······可以说除了金正根，其他的都是曾大头手下的悍将······

“我知道，你有两个牛逼的手下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不过我曾大头也不会放在眼里。你想跟我谈判也可以，把你以前吃我的，用我的都吐出来，我再和你谈。”曾大头抄起手边的真丝手帕，抹了抹嘴边的油水，又用小指的长指甲刮着牙缝里的肉丝。

交谈不欢而散，曾大头也表明了要回以前划给胡勇的地盘儿。

胡勇看着人流如注的酒店前厅，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他呼唤：归来吧！归来呦！虽然他不姓费，也不叫费翔，但这句话他胡勇记住了——这里迟早还是他的。

“胡哥，曾大脑袋不会去揭发我们吧？”白鲨坐在揽胜的后座上不安地问道。

“你傻呀？”殷彪从副驾驶扭过头来呵斥道，他偷眼看了看胡勇阴郁的脸，压低了声音对白鲨道，“咱们都是以他曾大头的名义干的，他要去揭发他就第一个先进去！”

胡勇懒得理那哥俩的矫情劲儿，他在思索接下来的事情。他不甘心栽在王伟那厮的阴沟里，也不甘心就此放弃黑道上的势力和金钱，因为他还有资本——阿奔和高茜。

天际露出了鱼肚白，肖安已然入梦。

有一个问题一直梗在程成心头，自己明明打中了那个女人，既然石子儿都射进刘梦龙的身体，那一定贯穿了女人的后背，起码她应该受了重伤。她怎么跑的这么快？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只不过这个疑问他没敢说出来，如果让肖安get到这精髓，难保他不会吓得钻自己的被窝儿，顺带胁迫自己晚上跟他一起上厕所，那自己“正常男人”的清白，岂不被他“玷污”了？

上午十点多，睡得迷迷糊糊的程成被孙强的电话吵醒。说来也奇怪，肖安的呼噜声再粗暴，程成的耳朵也能拎得清“哪个有事儿，哪个没事儿”。

为了让肖安多睡会儿，程成没舍得把他叫醒。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也不过十点半。

孙强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坐着，干了一辈子缉毒警察，老孙的“坐姿”那可真是光着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的。

“孙队！”程成心里十分感慨，同样是蹲了一宿“毒贩”，看人家这精气神儿。

“老······老程你······你来啦！”孙强没有一点儿“老资格”的架子，握着程成的手，高兴道。“刘······刘梦龙醒······醒了！说······说一会儿可······可以问话。”

昨晚他们三个刚走，刘梦龙的病情就逐渐好转，输血之后，意识也开始清醒了。

果不其然，俩人在外面没等多久，就被一个小护士带进病房。

刘梦龙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没有一丝表情，床边站着两个男医生，颜沫沫并不在场。“警察同志，刘主任身体很虚弱，请不要过度询问。”其中一个男医生嘱咐道。

“好的。”程成连忙点头。两个大夫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转身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刘梦龙，程成和孙强。

孙强说话不方便，由程成代劳。

“刘主任，昨天······”程成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梦龙虚弱的声音打断，“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刘梦龙眼睛始终盯着天花板。

“那你都记得什么？说说。”程成并不恼，继续问道。

“昨天我正常下班后就回家了，吃完晚饭就睡觉了，再醒过来······”刘梦龙的圆眼睁的更圆了，露出了整个儿黑眼仁。

“再醒过来就怎么样了？”程成催促道。

“就躺在这里了。”刘梦龙回答道。

“你认识一个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左右，梳着丸子头的女人吗？”程成干脆提醒他。

“不！”刘梦龙肯定道，“不认识。我累了，我要休息。”说完两眼一闭，任凭你是佛是神，他都不再说话了。

刘梦龙的表现滴水不漏，但可以肯定的是白天的刘梦龙跟晚上的刘梦龙应该是同一人，那么他到底是失忆症还是“有肮脏的一面”呢？

“找到那个女人应该是个关键。”出了重症监护室，程成跟孙强说道。

孙强向程成竖起了大拇指笑道，“英······英雄所······所见略同！我······我也正······正有此意。对······对了，老程，那······那个石······石头子儿，是······不是你······你打的？用······用的什么······什么家伙事儿？当······当时我······我猫在墙······墙角就······就看见一······一个火······火星子飞······飞过去了。我······我还以······以为是开······开枪了。”

孙强张着嘴巴拿了半天劲，才把话说完，把程成和他自己都急了一身汗。

程成心说这一时半时哪能说清楚？“弹弓。”他敷衍道，“对了，孙队，您先回家休息休息吧，我去刘梦龙家看看，兴许能找到点线索，一旦有发现，我再通知您。”

没想到，孙强却摆摆手道，“别······别介，我······我知道你······你是好······好意！”，他笑起来，牙齿有些发黄，“想······想当年，我······我们在······在越南蹲······蹲毒贩，我······我三天四······四宿没······没合眼，也······也照样打······打伏击，这······这算什么······什么！”说完，孙强率先走在前面，回头对程成喊道，“我······我陪你······你去！要······要不我······我也睡······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