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求你了，别把纸撕得到处都是了好吗？”

冷柠蹲下来，强忍着眼泪，摸摸女儿的头，温柔地对她说道。

小可可懵懵懂懂，看着妈妈不小心滑落的一滴泪，赶忙停下了手里撕纸的动作，摸摸妈妈带着泪痕的脸，眼睛红红的。

“哼！怎么样？有了孩子知道当父母的不易了吧？就得让你这样的杂碎尝尝这个滋味！”

厨房里的安心看到这一幕，不仅没有一丝怜悯，反而冷嘲热讽起来。

又是个周末，冷柠带可可出去玩，傍晚，意犹未尽的母女俩刚进门，就看到安心阴沉的脸：你还知道回来？死在外面得了！

每个周末，冷柠都是早上八点出门，傍晚七点多回来，她也是在躲安心，自从冷柠和可可搬回来后，近一年的时间里，安心很少有高兴的时候，大多是阴沉着脸，要不然就找理由打骂冷柠，冷柠不想可可受影响，所以她最期待每个周的周末，在外面能待到多晚就待多晚。

冷柠也想让安心跟她一起带着可可出门，可出去几次后，冷柠便再也不敢让安心跟着了。

安心不让可可动这个，不让她摸那个，就连摔一跤都要指责冷柠，这和冷柠释放孩子天性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可一旦冷柠不耐烦地皱一下眉头，安心便会破口大骂，好好的一个周末就又被毁了。

可冷柠又不能跟安心说因为不想跟她待在一起才独自带女儿出门，那样安心会更生气，所以周末她只能撒谎说和这个同事出去玩、和那个同学出去耍，实在找不到理由时，才会硬着头皮让安心一同出门。

一进门，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安心的冷柠没敢说话，忙着收拾可可的东西，另一边可可正撕纸玩，一岁多的孩子，正是手部运动发展时期，每次撕完纸，冷柠就打扫干净，要不就二次利用，不干涉孩子，可看到这一幕的安心居然破口大骂起来。

“你看我们家让你们娘俩糟蹋的！一天到晚丧门死了！”

“妈，你能不能不在可可面前骂这么难听的话？她现在正牙牙学语，万一……”

“怎么了？这么小的孩子她懂什么？看看我们家现在乱七八糟的，都是你们娘俩的东西！”

冷柠为了不引起安心的不满，已经尽量把她和可可的东西压缩在两个柜子里，可安心还是不满意，带了一天孩子的冷柠强压着怒火，埋头把东西收拾得再整洁一点。

“也不知道你像谁了，邋里邋遢，怪不得商舟不要你，人家倪好这孩子我见过好几次，从小就利利索索，干干净净，长得也比你漂亮比你身材好，换做别的男人也不会选你的！”

“够了！妈，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往我心窝子里戳？”

“商舟出轨还不是你该死！谁让你找这样的男人了？你倒霉！你活该！”

另一边的可可，一边撕着手里的纸，一边茫然地看着妈妈和姥姥。

冷柠蹲下来，努力平息自己快要喷发的怒火，逼自己整理好情绪，温柔地“哀求”女儿不要再惹姥姥不高兴。

而安心却不依不饶，继续着剜人心的冷言冷语，这让冷柠忍无可忍。

“妈，可可还这么小，你难道不能想想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影响到她的性格吗？我身边就有同事的孩子因为父母经常吵架得了自闭症的……”

“我呸！真是养你这样的孩子还不如死不养，你还管你闺女能不能得自闭症？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安心打断了冷柠的话，像疯了一样怒目圆睁。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给你买喜欢吃的东西你说再买就给我扔出去，不买你又说我在你家住着白吃白喝，给你生活费你也不要，我每个周把可可带出去，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在家休息，更想让你有空余的时间跟朋友聚一聚，这些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要逼死我吗？”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你自己的女儿你不带谁带？你看你现在这副死样子，就你这样的泼妇活该被丈夫甩！你更应该去死！"

……

看着安心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再看看一旁一脸惊恐的女儿，冷柠不想扩大事态，她想起了舅姥竹茗的话：为了孩子，对于现状只能忍耐。

冷柠只得任由安心大肆发泄。

安心没有朋友，更没有倾诉的对象，她不信任任何人，她觉得所有人都只会看笑话，负面情绪对她来说就是家丑，她更愿意把更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人，而最差的一面，只能被冷柠全盘接受。

此时，下了班的冷锋还未进门便听到屋里吵吵闹闹的声音，一进门，就黑着脸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冷柠一顿数落。

“冷柠，你应该清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都是你当初不听我们的话造成的，所以你住在我们家，就把你的脾气收敛起来，别不知好歹，给我老实点儿！”

“哼，不听父母话的孩子能有什么好下场？就像她这样，猪狗都嫌！”

听着冷锋和安心刺耳的话，冷柠的心在滴血，这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吗？这里，真的是她可以避风的港湾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可可困了，冷柠搂着女儿，小声对她说：宝宝，现在我们住在姥姥家，姥姥有自己的规矩，我们不要破坏，等妈妈攒钱买一套属于咱们俩的房子，你在里面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好不好？

“好。”

可可奶声奶气的回答把冷柠惊呆了，这是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可可学会的第三个词，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冷柠还是惊讶得不得了。

不一会儿，小家伙睡着了，望着窗外的星空，冷柠很想哭，但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回想起自己带女儿的时光，冷柠心里更多的是甜。

有了女儿后，冷柠没有睡过一个懒觉，甚至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到了周末，可可甚至比平时起得更早，几乎每次都是八点左右母女俩都能准时出门。

已经习惯安全座椅的小可可，每次坐在上面让妈妈载着出去玩都很开心，实在偶有哭闹时，冷柠在保证驾驶安全的情况下，赶紧扭头递给女儿一块小饼干，小家伙就会安静下来。

可可和妈妈一样，都喜欢大海，几乎每个周末，冷柠都会带女儿去海边吹泡泡，捡礁石，冷柠从不会像安心一样扼杀孩子的天性，只要没有危险，可可对自己好奇的东西都可以摸一摸。

到了中午，玩困了的可可要睡觉了，冷柠只能回车里拉上遮挡帘，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给女儿喂奶，等可可睡着时，再把她放在安全座椅上，发动车子，等女儿睡熟后，她把车停稳，疲惫不堪的冷柠把座椅放倒，这样也能眯上一会儿。

一瓶水或是一杯可以提神的咖啡就是冷柠的午饭，对于她来说，能多睡一会儿比吃一餐饭更实在。

等可可睡醒后，冷柠便推着婴儿车带她去儿童乐园或者公园转转，有时碰上有台阶的地方，冷柠便要一边抱着女儿，一边蹲下把婴儿车的前后轮依次抬到台阶上面去，很是吃力。

一次，一位年轻的男士一边吸着烟一边斜着眼看冷柠独自搬婴儿车，好似看笑话一般，冷眼旁观，但冷柠遇到的，大多数都是温暖的人，每当有人看到冷柠抱着孩子不方便时，总会上来搭一把手……

回想起这些跟女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人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心酸甚至无法接受，但冷柠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更多的是幸福。

也许，是女儿在慢慢拼凑着支离破碎的冷柠，让她更加勇敢和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