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宝田暗自摇了摇头，说句难听的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田箬如果不在还能管得住孙子的时候，对孙子好好教育，等将来管不住孙子，眼睁睁看着步入歧途，后悔也来不及了。

两人闲聊时，杜振廷把东西拿了过来，杜宝田表示，赵琦如果觉得没问题，就成交了。

赵琦看到玉器就知道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按相关书籍中记载，此类物品称之为多头器，器型扁平，中间钻孔，一面刻有三个不同的抽象头像，其中之一类似红山文化太阳神。

据考古研究，在使用的时候，木棍可以嵌入玉器孔中，持有者双手握木棒中上部放在面前或单手悬空擒握，象征权力。

当然，到底是不是这个用途，考古学上还有待研究，这一点并不是赵琦关心的重点，他只要保证这件器物确实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就可以了。

赵琦笑着表示东西没有问题，杜宝田也松了一口气，心情又有些激动起来，暗自一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患得患失，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传家宝又回到自己手中，杜宝田相当高兴，极力邀请赵琦留下来吃饭。

都是一个圈子的，联络一下感情很有必要，赵琦稍稍推辞了一下，便同意下来。

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大家先坐着闲聊了一会，都是同业者，话题自然离不开古玩圈子。

杜宝田先是向赵琦打听瓷塑像在哪购买的，赵琦就说是在江东赶集的时候无意间在一个小摊上遇到的。杜宝田又问及摊主的相貌，赵琦描述说卖家是个年轻人。杜宝田又拜托赵琦向摊主打听瓷塑像的来历，赵琦应了下来，但注定是不会让杜宝田知道真相了。

之后，大家对《收藏周刊》上的事情也很感兴趣，赵琦就简单地说了一下。

杜振廷听了之后，冷笑道：“嘿，我敢肯定，是刘建德搞的事，这人看起来道貌盎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

杜宝田看了看儿子，有些讶然：“你什么时候跟他打过交道？”

杜振廷犹豫了一下，说道：“您还记得那尊白玉卧牛吗？临近拍卖的时候，拍卖公司突然撤拍了，事后我托朋友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刘建德搞的鬼，他也看上了这件玉器，还找好了买家，他和那家拍卖公司关系好，就偷偷给了些好处，让拍卖公司撤拍。”

“路子这么野吗？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杜宝田皱着眉头，有些不太开心。

杜振廷说道：“那段时间，您的血压一直很高，所以我没敢告诉您。”

杜宝田想了想，确实有那么回事。

杜振廷又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后来据我了解，最终的买家买到那件玉牛，只花了28万！”

杜宝田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我记得那尊玉牛是乾隆宫廷造办处的作品吧，个头和玉质都很出众，而且保存也比较好吧？”

杜振廷点了点头：“对，哪怕私下交流，这个价钱也万万买不到的，相当于是半买半送了。”

要说，冯建德会不会是因为想巴结买家，才会卖的这么便宜，这种可能是一方面，但以赵琦对冯建德的了解，以及这次成化青花的事件和瞿文地对冯建德的评价，赵琦更愿意相信，冯建德的购买价肯定不会高，很可能还采取了威逼利诱的手段。

田箬愤愤不平地说：“坏事做多了，自有老天收！”

赵琦对这句话不以为然，老话还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移千年呢！

况且，凭他们的能力，直面冯建德也拿他没办法，哪怕赵琦这次完成了计划，也只能通过万安恭的嘴，揭露冯建德的一些虚伪面目，至少，前世万安恭事发，冯建德的艺术品中心，还是屹立不倒。

大家又聊起了古玩圈子里的乱象，感慨一番人心不古，便换了话题，聊起了玉石收藏。

众人都是行家，自然不需要再谈及玉石的种类、产地、品种、以及玉石的各项数据等等，主要还是讨论玉石的鉴定和发展趋势。

想要融入一个古玩圈子，必然需要得到圈子内部人员的认可，自然而然，赵琦也就备受其他人的关注。

赵琦现在跟同行交流，自然不会像新人那般忐忑，再加上他比其他人更了解玉石的发展趋势，对这个话题可谓是信手拈来，全程侃侃而谈，发表着个人见解，众人也听得酣畅淋漓。

交流是学习和提高的过程，更是全方位观察的过程，赵琦用自己的言行，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而且，赵琦现在讲的还只是玉石方面，大家有理由相信，他的主要研究方向，肯定不会比之差。这样的水平，作为拍卖公司的顾问完全没有问题，如果此时他们第一次看那篇文章，自然也会像赵琦的朋友们那般，嗤之以鼻！

中午吃了饭，赵琦坐了一会告辞回去，杜振廷送他离开，在门口正好遇上一个年轻人。

“汉林，你来接你爷爷？”

“是的，我先进去了。”

田汉林岁数和赵琦相仿，但外表看起来有些桀骜，看到赵琦只是瞥了一眼，便径直路过了。

赵琦对此也并不在意，暗自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有本事的人，都这么桀骜不驯吧。

…………

随着太阳神权杖到手，赵琦这趟杭城之行算是圆满结束了，不过在没解决万安恭之前，他没有游玩的心思，第二天就回江东处理一些杂事，然后去京城完成计划的最后一环。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琦跟柳慧婷打了电话，准备跟她说一声，就退房坐火车回江东，没想到柳慧婷听说他要走，死活要他带着去一趟古玩街，说是要让他言传声教，免得踩坑。

柳慧婷在电话里说道：“咱们是合伙人，一荣俱荣，你想多赚点钱，教我一些必要的知识，总是合理的请求吧。”

赵琦想了想答应带她去古玩街转一圈，除了柳慧婷的话有道理之外，也是为了感谢她花力气帮忙找到了刘及之的行踪。

二人去了杭城的二百大，这里的地摊要七点半才摆摊，而固定铺位则要到八点半才开门。古玩市场很冷清，据说这里是周六的市场，今天周一，摊主和客人相对较少。

柳慧婷一到古玩市场就来了精神，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要蹲下身瞧一瞧，还让赵琦帮忙看看真伪。

赵琦很是无语：“这种器型古怪的玩意，就是一眼假，都是作假者为了迷惑不懂行的人制作的，你像这只铜猫，原型分明就是机器猫，稍有辨识能力就知道是假货。”

“那也不一定吧，前天小娇卖给你的那件玉器，不也是奇怪的造型吗？”

柳慧婷摇了摇头，不太认可他的观点：“我最近在看一本收藏书籍，上面还说，古玩收藏除了收藏精品，一些奇特的品种也很有收藏价值。那本书的作者可是著名专家呢！”

赵琦淡淡一笑，说道：“你说的确实也对，但这要有个前提，这件东西是否是历史上真实出现过的。你可能又要说，可能是孤例呢？先不提你有没有这样的运气，哪怕是孤例，该有的历史特征也总会有的，而且不可能出现前后矛盾的纹饰和风格。

事实上，正是由于像你这样，妄想捡漏的人那么多，一定程度上造就了古玩市场的繁荣。”

柳慧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不过你，不过，我刚刚才涉足这个行业，有这样的想法应该很正常吧。再说了，谁不想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啊，我不是还没有时间学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