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年华:皇后莫出墙
作者:拂儿 | 分类:言情 | 字数:3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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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看戏
后宫里的女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在浅妃娘娘失宠之际各显神威。水清浅就像一颗逐渐黯淡下去的星星,一星陨落,黯淡不了整个天空。她只是牺牲品,在宫斗戏码中的一个小小的牺牲品。
浅妃娘娘,我好想你们……
浅妃娘娘……
你们忘了我了吗……忘了我了吗……
水清浅站在红鸾殿的小厨房里,在瓶瓶罐罐前忙碌,浣粼紧张道:“娘娘,您不能下厨,您还在月子里呢,您这样会落下病根的!小齐,快来拉住娘娘!”
水清浅笑道:“浣粼,你不用担心本宫,本宫没有事。”失子之痛,虽然欲罢不能,但她不能整日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她会被整个天下都遗忘的,她要振作起来,只要完成了单放的使命,她就有机会出去了,她不要永远都活在这个伤心的地方,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娘娘,您在做什么?”
“为皇上做些饭菜。”
浣粼大惊:“娘娘,您会做饭?奴婢除了银耳莲子汤,还什么都没有见您做过呢。”水清浅一笑:“本宫本就是农家女出身,洗手作羹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随手撒下一把盐,浣粼连忙阻止说:“娘娘,您盐放太多了!”
水清浅不以为然:“宫里做菜好吃的大厨多的是,本宫要保留一些余地。”她不愿意用心去为南宫羽的味蕾钻研,就只能制造越做越好吃的假象了。
我不会输的。
我不会输的。
坐在一旁随便捏吃的南宫琉笑道:“我的浅妃娘娘,你从来不关心皇兄喜欢吃什么,皇兄见到你吃饭的时候,你都只顾着自己吃的,你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吃的菜。他有无数的嫔妃前赴后继地送吃的,你以为这一招就行了?”
水清浅冷哼道:“那是当然,因为,我保证,南宫羽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浣粼和小齐倒吸了一口气:“娘娘,您给皇上吃难吃的菜?您疯啦?”南宫琉手里抓着一只盘子,抓腰果的手停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她,半响才道:“你有这么恨他吗?也不能吐死他啊!”水清浅锅铲一挥,菜都到了盘中,她笑道:“七王爷,我们赌什么?”
“赌本王的腰牌。”
“好!”
南宫琉默默地吃着腰果,没有再说话。水清浅现在心里痛苦着,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她虽然笑着,但已经不复从前了。她的笑,是一朵罂粟花。若说夕瑶带毒,也是明毒,而水清浅,已经毒入骨髓,会伤透碰她的人。
这样的清浅,好可怜,好陌生。
他似乎感觉到了蠢蠢欲动的后宫,又将会迎来一场大的风浪……
畅音阁的戏子们在台上兰花袅娜,步步生莲,字正腔圆地唱出了一曲曲的梨园,一曲曲的祁连山。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点点星子高高挂在黑色的天幕上,不停地闪烁着光芒,此时的深宫中热闹非凡。畅音阁处楼阁亭台重叠,四周环绕着如水镜般的湖泊,西边的假山造景也别有一番迷人的意境。
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端着碗盘,将一道道山珍海味端到南宫羽和众位妃子的面前。
伊伊呀呀的声音果真乏味,水清浅到底不是懂得欣赏之人,才听了一会儿就犯困了。她瞥了一眼对面座位上的戚妃和郝婕妤,侧头对纤嫔笑道:“你瞧戚妃,脸色不是很好,大抵是这一阵子处处不得意了吧。”
旁边的玫嫔接过话道:“浅妃妹妹,今日是家宴,宫中今年多事,今日一聚,很是难得,妹妹就别再惹出不快了。”
纤嫔一听,不乐意了,冷哼道:“浅妃娘娘只是与我随口这么一说,玫嫔姐姐若是听去了,就便罢了,怎么还能拿出来说呢,当真是姐姐不懂事了。而且,难不成浅妃娘娘与我说说私房话也会惹出事端来?”
“姐姐哪里是存着坏心思,”玫嫔尴尬道,“只是姐妹们都在议论着浅妃妹妹,姐姐也是怕妹妹不自知,怕妹妹在口头上与人有什么冲撞,好心提醒罢了。”
水清浅环视了一圈。
“嗳,你说……这浅妃娘娘刚刚滑胎死了孩子,怎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出席家宴和咱们一样喝酒逗乐?”
“人家啊,这是心胸宽广,一个孩子算什么?”
“我要是死了孩子啊,最起码三个月都哭丧着脸呢……”
“是啊是啊……”
纤嫔气急败坏道:“这些人怎么都这么碎嘴,别人家的事都关心得这么紧,也不好好地把心思花在皇上的身上,也莫怪一个个都坐着冷板凳了。”水清浅看向戏台上的生旦净丑,脸上脂粉妖冶,淡淡道:“后宫女人长日无聊,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去,哪里有是非,就说哪里的料资,也是无可厚非的。”她绣帕下的手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
孩子,你的大仇,娘没有忘。没有。
“本宫虽然不是很懂戏曲,但这一出三请樊梨花,本宫还是略知一二的,樊梨花在新婚之夜被薛丁山误责弑父,负气而走,不欢而散。被流言蜚语中伤的樊梨花,空有一身本事,却抵不住旁人的三言两语。有人说这是气节,大将名家多是如此,可是随意之辞都能击败的人,还有什么资格什么勇气去走完自己剩下的早已规划好的路,不过是被人左右罢了,本宫宁愿没有樊梨花的本事,也要有柳下惠不动不乱的定力,任他人去吧。”
声音不大不小,周围所有的人都能听见。
她的意思很明白——流言蜚语,伤不了她。
窃窃议论的声音一下子沉淀了下来,南宫羽也望了过来,赞许道:“世人都叹丁山梨花的佳偶天成,唯有爱妃训斥樊梨花的所为,爱妃有如此独到的见解,真是不容易,也令朕耳目一新啊。”——原先南宫羽躲着不敢见水清浅,怕看见她的泪眼无从安慰,撤走锦衣卫,怕她冷清干涸的心喘不过气来。
他是多么的怕她意难平,怕那个豹仙神女失了灵魂。
还好,她还来了家宴。
还好,她不畏人言。
还好他的浅妃坚强着,依然屹立在他的心目中不倒。
郝婕妤笑道:“既然浅妃娘娘不爱这一出戏,那皇上,咱们就换一个节目吧。”南宫羽点头道:“如此甚好。”话音刚落,戏台上的戏子们纷纷撤下,一个粉衣女子款款璇出,丝带飘扬,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引起台下一阵唏嘘惊叹。好一个“低身锵玉佩,举袖拂罗衣。对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飞”的舞姬舞天,好一个内宫瑰宝。
纤嫔道:“娘娘,她就是舞天。”“本宫也猜到了,舞罢霓裳舞绿腰,自是宫中第一人。”幽幽地喝了一口酒,身后的浣粼再添时,悄悄地换成了茶水,道:“娘娘,您注意些身子啊。”
这时,戚妃进言道:“皇上,此刻咱们姐妹与皇上同乐,盛世美景,却不知皇后还在独坐凤仪宫呢,皇后禁足已有三月,皇上仁慈念旧,就把皇后娘娘释放出来吧,皇后感念皇上的恩情,定不再犯。”
“是啊,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皇后是母仪天下,哪有道理让中宫被禁足半年之久的?”
除了郝婕妤,无人附和。
南宫羽面向所有人道:“今日宫中家宴,大家不要拘礼,尽情地畅饮,朕敬朕的爱妃们一杯!”说着,南宫羽站了起来,所有的妃嫔们都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齐声道:“臣妾不敢,臣妾敬皇上——”
一饮而尽。
水清浅边坐下边与纤嫔相视一笑——戚妃想重扶皇后来打压她的气焰,是行不通的,因为一国之君的南宫羽,也不想让龙氏一族再度手握重权。南宫羽根本不加理睬,戚妃颜面尽失,忍不住暗中掐了紫越两把。
“皇上。”
水清浅闻声望去,是一个长相极其清秀稚嫩的黄衣女子依然站着,说话慢言慢语,温温柔柔,好像一潭微微跳跃着波光的小溪流,静雅怡人。她道:“皇上,妾身为皇上绣了一件里衣,也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妾身就献丑了。”她身后的宫女捧着明黄色的衣物走向了陈福海,陈福海呈上去,南宫羽笑道:“玉采女的手指是最灵巧不过的了,宫中的巧儿绣娘都不及你万分之一,龙图案栩栩如生,针脚都收得严密恰好,陈福海,赏。”
“谢皇上,皇上的肯定就是给妾身最大的赏赐了。”玉采女盈盈一福身。
浣粼轻轻道:“娘娘,您发现了吗,好像后宫里头所有的人都开始动作了。”水清浅没有说话,玫嫔看了她一眼。不一会儿,又有人上去献歌,献诗,吴淑媛和惠昭仪你来我往,都不示弱。
水清浅道:“浣粼,把本宫一个时辰前做的几道菜呈上去。”
玫嫔问道:“妹妹向来不喜斗艳,现在也要去争宠了吗?”语气透出几分蔑视和嘲讽,水清浅笑道:“本宫要做什么,玫嫔姐姐何必问那么多呢?”玫嫔脸色一青,浣粼去了,纤嫔偷偷地问道:“娘娘,您一个时辰前做的也敢呈上去?恐怕早就已经凉了吧。“
“心意是不会凉的。”
水清浅远远望着南宫羽夹了一筷子她做的茭白,刚刚放进口中,眉头就打起了结来,她一挥手,陈福海端来了痰盂,他一口吐光,抬头道:“这是谁做的菜?御膳房的人怎么做事的?”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玫嫔暗暗好笑。
陈福海道:“皇上,这不是御膳房做的,是……是一位娘娘献上来的。”南宫羽问:“是谁?”
水清浅站起来道:“是臣妾。”她走出了座位,站在他的前方,笑靥如花。这样的笑,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惊为天人。她是一株在悬崖之端飘摇的罂粟,可是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为她而来。她道:“是臣妾做的,皇上,有什么问题吗?”南宫羽愣了愣,心想水清浅身子刚刚好,受此重创,不能打击了她,也别再惹起旁人对她的闲言碎语,便道:“原来是爱妃亲手做的,难怪比御膳房的大厨做的都可口许多,朕该好好惩处御膳房不可,还不及朕养尊处优的浅妃。”
只要是她用心做的,他都喜欢。
水清浅笑道:“皇上这么喜欢啊?那就请皇上多吃几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