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年华:皇后莫出墙
作者:拂儿 | 分类:言情 | 字数:3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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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南宫一族
“难得水姑娘能知分寸进退。”夕颜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水清浅痛苦得有些扭曲的小脸,“水姑娘,皇上是不会因为你而降罪一国之母的,即使皇上再喜欢你,再宠着你。龙门大氏,一朝望族,牵一发,动全身,皇后家族的地位,关系到朝中势力结构,关系到天下安稳。皇上虽曾冲动想处置皇后,但没有适当的时机,没有十足的把握。姑娘若要扳倒皇后,应该先从她的外戚入手,从各个嫔妃入手,只有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威胁,皇后才会自乱阵脚,到时,若是做出什么事,可就谁也救不了她了。”
清浅大惊:“夕颜——”
她知道些什么?她不是南宫羽的左膀右臂吗?
夕颜笑道:“水姑娘不就是想攀上高枝,想入主中宫吗?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是如此?奴婢见得多了。姑娘方遭了皇后毒手,也难怪会恨皇后入骨。不过说来,这次是奴婢的疏忽,奴婢没有随侍小姐,出了差池,虽然皇上嘴上不说,但这比直接惩处奴婢更加痛苦,奴婢自会下去领罚。”
她一低头,退下了。
夕颜一直效忠南宫羽,不死不休,以她的才智,假以时日,水清浅一定会死在她的手上的……
水清浅躺不住了,坐起来,悄悄道:“浣粼,去把门关好,关得严严实实的。”
浣粼应声去了,水清浅爬下了床,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木梳轻轻理着柔软的发丝:“这些人啊,都奇奇怪怪的,各自藏着心事,皇后虽然嚣张跋扈,但她的动机可一点也不收敛着,比他们好琢磨多了。”
“姑娘,您上妆做什么?天都黑了,您还要外出吗?”
将上半层的发丝绾起,其余的垂泻而下,她笑道:“这么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姑娘,这天色像是快下雨了,当然是闷了,姑娘还是明日再出去吧。”水清浅不理会她,披上一件红色的外衫:“太医的药虽好,但终究还是怕血水再渗出来,要是弄脏了我的漂亮衣裙就不好了,艳红色,稳妥些。”
喃喃自语般地收拾妥当,浣粼捧来一把淡黄色的雨伞:“姑娘若是非要出去,奴婢一定要跟着。”
水清浅道:“你跟着我,我多不自在,你还是留在红鸾殿吧,我身子还伤着,我必会注意,我自己的身子怎么会不顾好。浣粼,你记着,一定要把门窗关好,然后你下去休息,不用理会待会儿红鸾殿里的动静。”
“姑娘,您在说什么?”
“你照做就是了,我们有没有可能翻牌,就看今晚的了。”
不待浣粼反应,水清浅走出了红鸾殿,不一会儿便小雨淅淅沥沥了起来。擎着绣伞,经过了那一弯荷花池。虽未入夏,荷花也不曾开,但池子里却因着那些五彩的锦鲤,倒也不乏韵味。
心下忐忑。
前面,就是玫嫔的庆喜宫了——她想了想,走去。
“水姑娘请留步。”
静谧的雨夜里忽的飘来这么一句温润如玉的话。
“谁——”水清浅紧张地回头,除去远处一队巡逻的侍卫,不见有一人。她暗自舒了口气,许是幻觉。
“水姑娘请留步。”
荷花池上水汽白茫茫,此刻的巡逻最是松懈的。
水清浅再也忍不住了,道:“谁在叫我啊!既然叫我留步,那就是找我有事,既然找我有事,你又为什么不出现!”
躲躲藏藏,算什么!
男子笑了:“水姑娘,我可一直都没有藏起来,是你看不见我而已。”
水清浅稍稍将绣伞后移,仰头,看见一个黑袍男子坐在红鸾殿的屋顶上,一腿屈着,一腿平放,俯着身子饶有兴味地盯着恼怒而脸颊通红的她。雨点敲打在他身上,宫灯的映照下,楼顶上的他的身躯仿佛被一层微弱的白光包围着。
她的目光顿时柔情似水……“放……”
“放什么?”男子的脸色一变,“你叫我放什么?”
水清浅一愣:“你不是单放!”话音未落,男子一跃而下,霎时间已站在她的眼前,比她足足高两个头。压迫感袭来。
她不禁后退两步。
他是谁?
这个男子——方才就一直在她的红鸾殿楼顶上,一直看着她被救治、被包围,看着她梳妆更衣,看着她报复皇后的念头窸窣燃烧!
她暗吸了一口冷气。
“你是谁,为什么和锦衣卫指挥使长得一模一样!”她清楚他不是单放,单放身上独有的由于野心而散发出的冷酷,他没有。“你不会是……”他不会是皇后派来的吧!可为何要摹了单放的外貌?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你的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那你是谁?”
男子一勾唇:“我是——兰陵王。”
“兰陵王?”兰陵王是个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传说,兰陵王高长恭,骁勇善战,因面相太够柔美不足以威吓敌军,每每打仗都要戴上狰狞的面具,后被北齐后主所害。这个男子——他说他是兰陵王?
清浅“扑哧”笑了出来。“世人都赞兰陵王赤诚忠心和无双男子之貌,至多模仿,也不曾见谁敢以‘兰陵王’三个字自称啊。”
此男子阳刚有余,但论到“阴柔”,恐怕只有七王爷南宫琉能搭上边吧。
“我不是兰陵王,但胜似兰陵王。”男子面无波澜,一把银晃晃的长剑从他左袖中呼啸而出,削断雨丝在风中铿锵。水清浅忽然不笑了,看着他良久,缓缓道:“你应该是南宫一族的人吧……”
“……”
“你不会是废帝——南宫契吧……”
“……”
“呃……”
男子的神情忽的有些恍惚,他一掌按住心口,眉深深地打了一个结,一抬头,面目赫然狰狞!水清浅连连后退,道:“你……你想做什么?杀人灭口?”气氛变幻,连她这样纤弱的小女子都察觉到了浓重的杀气。
男子猛地一把推开了她,吼道:“快走!”
“快走”?水清浅一愣,不知所措地问:“你什么意思?”男子抡起了长剑,吼了一身,弹跳到几米开外,一横,一纵,劈碎了细细的雨丝,在刀刃迸出细碎的水滴。剑法娴熟,却没有剑者本有的自信从容,反是挣扎和痛楚。
他在雨中舞剑。
形容痴狂。
偶一触地,当啷清脆。
“那边什么声音?”
“去看看。”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水清浅道:“巡逻的侍卫过来了,你不是皇帝却在后宫逗留,你快走吧。要是被发现了,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甫一落音,男子转过头来,双目瞪着,没有一丝光彩,一把锋利的长剑直直地刺了过来。“啊——”绣伞落地,水清浅提起裙裾向后跑去,不停回眸他那失去神韵的面庞。
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水清浅贝齿紧叩下唇,身后的杀气,始终都在,他持剑追着她,瞳孔中只剩下了那一抹红。
“嘭——”
她直直地扑到在地,双臂蹭伤了,雨水从天而降,背部撕裂般的疼痛!
血染红了地面。
她听到了剑刃在地面拖动的声音。“南宫羽,你别想逃!”男子站在她的身后,她一怔。南宫羽?
情急之下水清浅拔下了发髻上的一枝木钗,狠狠地掷向了他,他稳稳地接住了。她猛地一抬头,看见“庆喜宫”三个字隐隐在远处。
那里,灯盏依稀。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雨,滂沱之势来袭。
“就在前面!”
“快!”十多个侍卫在飞奔而来,水清浅趁他分神之际爬起来跑进了庆喜宫,守卫没有拦她。
“玫嫔娘娘,玫嫔娘娘……”
玫嫔一见到水清浅拖着一地的鲜血跑进来,大惊失色:“水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遇上刺客了?”
水清浅道:“清浅甫一出红鸾殿就遭一黑袍男子追杀,亏得玫嫔娘娘宫附近的侍卫,清浅无碍,只是白日的伤口……”她感觉到背部撩人钻心的疼痛。
玫嫔立即命宫女将她扶到软座上,说:“梅络,快去太医院把值夜的太医给请来。”转头又宽慰道:“水姑娘,你在这儿你放心,本宫会保你周全的,本宫马上通知锦衣卫,里里外外仔细地搜,搜到此刻好好审查,一定不会让姑娘白白受惊的,也好保证不危及皇上。”
水清浅连忙道:“玫嫔娘娘,可否屏退左右?”
玫嫔疑惑了一瞬间,一挥手,众宫女太监都下去了。
雨声,被关在了门外。
“水姑娘,有何事?”
“玫嫔娘娘,清浅觉得此事不可声张,因为那人……清浅认为,那人正是废帝南宫契。”
“什么?”玫嫔惊呼,“南宫契不是被皇上……水姑娘,你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他亲口说的?”
水清浅曾听单放说过——天下有一人,与他面目相似,即是曾经夺嫡登基的上一位皇帝南宫契,正当他即将一展抱负有所作为之时,被手足拖下皇位,成了这个皇朝史上第一个废帝。
不知如何说,水清浅只是摇了摇头。
玫嫔关上门,轻轻叮嘱:“水姑娘,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废帝南宫契,是宫中的隐晦,无人可说及,他被皇上幽禁在红鸾殿后的紫宸台,皇上给他下了一种天山奇毒……”
她突然掩口,不忍说下去。水清浅问:“玫嫔娘娘,皇上给南宫契下了何毒?我见那南宫契好好的,忽然就发了疯,究竟是什么样的毒,会迷人心智至此?”
玫嫔没有说话。
“娘娘,您就告诉清浅吧,清浅不会泄露出去的,清浅只是想明白,为何他会无缘无故杀我。”
“水姑娘,”玫嫔轻叹,“料想南宫契也不是真心想伤害你,只因你穿着红色衣裳……”
红色?
水清浅低头,伸出双手,看着自己一身鲜艳的红衣,“原来是这件衣裳……原来是鲜红色刺激了他……到底是什么毒……”
身子轻颤。
南宫羽怎么会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兄长……成王败寇,成王败寇啊。
她听到玫嫔用幽幽的声音追忆着曾经的岁月——她说,南宫羽与南宫契在先皇时代最为交好;她说,南宫契曾被封为皇太子,经常与南宫羽一起狩猎、微服民间;她说,南宫契在一场政变中失利,南宫羽没有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