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刘婷莫名其妙说要庆祝，后来陈医生又说什么结束的比较晚，两个人的眼神都遮遮掩掩的，明显有事瞒着她。

洪小野第八百次问道：“陈医生我们到底去哪儿啊？”

陈青岱嘴角噙着笑，继续卖关子。

“你说嘛你说嘛！哎呦，真急死我了。”

洪小野心里向来装不住事儿，一旦有了想法，就非要刨根问底，问个明白。

陈青岱好笑地看她一眼：“去屠宰场。”

洪小野：“……啊？”

陈青岱：“嗯，称称某人是不是又涨钱了啊。最近眼看着胖起来了。”

洪小野：“……称完了然后呢。”

陈青岱：“然后就交货，拿钱呗。”

知道他又皮，洪小野佯装生气，“哼，真要把我卖了啊！”

陈青岱：“啧，不少钱呢。猪肉都十五一斤了，按猪肉价格，也得一千五百块钱了吧？”

洪小野反应了几秒：“我哪有一百斤啊！！最多九十五！！”

她扒拉着手指头算，气鼓鼓，“也就，也就一千四百二十五块钱好吧！”

看着陈医生忍俊不禁的表情，她这才反应过来，大窘，“可我不是猪啊！！怎么能按猪肉价格算呢！！”

陈青岱终于忍不住，笑得肩膀颤抖，“那你说按什么？羊肉还是牛肉？”

洪小野：“……再也不理你了。”

陈青岱：“行。理我你就是小狗。”

洪小野哼了一声，把头瞥向窗外，心里暗暗发誓：今晚，绝对绝对不理这个讨厌的人！

不蒸馒头咱也得争口气！

不过很快，她就败下阵来，把自己五分钟前刚刚发过的誓连根带叶抛到脑后。

因为面前的这一幕，让她忍不住惊呼！

……

刚才下车后，陈青岱拿出一个眼罩，套到她脑袋上，连哄带骗，“走喽，卖小猪去咯。”

洪小野懒得理他，由着他蒙着自己的眼睛，把自己往前带。

她倒要看看这么神秘兮兮的到底是要干嘛。

死死抓着他的手，洪小野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密闭空间。

身边人突然停住。

毫无预兆的，眼罩被一下子拿开。

突如其来的亮晃晃光线让她短暂地蒙了一下，很快眼前就清晰起来。

她捂着嘴，惊呼从指缝漏出。

眼前赫然摆着一个巨大的蛋糕，洪小野从上往下数着，一、二、三……

整整五层！

雪白的奶油上铺满娇艳欲滴的草莓，侧边是层层叠叠的粉色裙边，整个蛋糕犹如一个穿着蓬蓬公主裙的少女，亭亭玉立，粉嫩可爱。

再环顾四周，屋子不大，十几平米，明显用心装点过：墙上挂着各种可爱的折纸，有纸飞机、纸兔子、纸星星，还有几十上百张照片，他们在威海拍的那些……

粉色、白色的气球在餐桌前搭出一个拱门的形状。

餐桌两边的椅子上，各摆了一只半人高的玩偶，左边椅子上是一只圆墩墩的大棕熊，笑容憨态可掬，右边椅子上则坐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一只耳朵还系着粉色蝴蝶结……

角落里，粉色的毯子下还盖着一摞什么东西，盖得严严实实……

“你这是……”

洪小野细细打量完整个房间的角角落落，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那人。

陈青岱唇边挂着温柔笑意，眼眸如水。

那双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满到快要溢出来……

“生日快乐。我的女孩。”

他轻声说。

洪小野定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急忙从兜里翻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日期，她才后知后觉！

今天真的是她生日！！！

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原来十九岁了啊。

洪小野眼里闪烁着既惊喜又兴奋的光芒，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再上扬。

很小的时候，每年过生日，爸妈都会陪着她，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那是多么快乐美好，而遥远的画面。

后来的很多年，她再没有过过生日，有时是压根没想起来，即便想起来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过。

洪娟疯了之后，她更是在生日这天能避则避，躲得远远的，省的洪娟看见她不爽，又对她动辄打骂……

去年十八岁生日那晚，面馆闭店后，李雷非要拉着她，说什么也要给她过生日。

一碗牛肉面，一个巴掌大的面包上，插上一根蜡烛。

在李雷那简陋的小屋里，两个人一如往常那般喝酒、斗嘴，斗着斗着就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就哭了。

洪小野是低低啜啜地哭，李雷则是嚎啕大哭。

哭什么，那时的洪小野心里并不是很明白。

气氛到了，情绪满了，眼泪自然而然就留下来了。

或许是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还愿意给她过生日，或许是愤慨，命运为什么对他们如此不公……

又或许是对父亲的思念，对洪娟的失望，对以后的日子到底要怎么过下去的茫然和绝望。

那一晚，洪小野做了一个梦。

梦里，父亲回来了，给她带了好多好多礼物，说是要把他不在家的这些年，欠女儿的礼物都补上……

洪小野兴奋坏了，却又不敢相信，小心翼翼把礼物一个个拆开。

软乎乎的毛绒玩具、精致华丽的公主裙、可爱的发夹……

这些，真的都是给她的吗？

她犹疑着看向父亲，看到父亲笑着冲她点头，她才彻底放松下来，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些，是属于她的东西……

耳边蓦然响起父亲唱的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的女孩生日快乐，年年岁岁快乐无忧~”

洪小野的眼睛模糊了。

她扔下手中的礼物，一把扑到父亲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把这么多年的委屈、心酸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大手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提她揩去脸上的泪珠。

“好啦，不哭了，不哭了……”

很久很久，她才抽泣着抬起脸。

却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脸上写满心疼和怜惜的人并不是父亲……

而是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