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露生气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她的脸，通红通红。她雪白的牙齿，咬着那性感小嘴，咬得那嘴唇上，一煞白，一煞红。她跺着脚，她吹着胡子瞪着眼。她生气的时候，眉毛根部，都是红色的。

“恩，这件事，前前后后，我也觉得确实挺搞笑的。可是，刚开始，我找房子租的时候，真不知道是她啊。再说了，我都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给我师妹了。我总不可能……”

“行了，还师妹呢？你还真当自己是五台山跑下来的道士啊？师妹师妹，直接叫‘亲爱的’不是更好……”林晓露说这话时，一股浓浓的醋意。就连二十米开外的皮皮鲁，都能依稀闻见。

“真是师妹。不过，我跟她之间还有些事儿，我现在，还真不好跟你解释。”

“笑话，我林晓露是你什么人啊？我有那么好奇心重吗？我干嘛要听你解释啊？你有必要跟我解释吗？”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她的内心，很希望方天宝能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有一个师妹呢？为什么，她会有一个同居的师妹呢？

不过，这事儿，方天宝还真不能跟她说。关于“归零大队”的事儿，关于自己的事儿，关于马思思的事儿，方天宝还真不能跟她说。就算要说，起码也不是现在。

“这么说，你还是要拿回那件东西咯……？”方天宝用力地拽着她的手，不放开。她想挣脱，却没能挣脱。过了三秒，她，被驯服了。手，也没有再想抽走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花心。要是知道，我就该送你一个大狗屎……”说完，林晓露自己竟“扑哧“一下笑了。

“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狗屎也一样喜欢。就像当初，我不爱吃臭豆腐，现在，我见了臭豆腐，就想起了你，就像一口吃掉它……”方天宝说着，一把抢过林晓露的自行车，兀自骑上了车。她，被方天宝一拽，也犹豫了一下，然后勉强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四中校门口，柳树成排。

一阵清风吹来，杨柳依依，花香扑鼻。方天宝骑着车，林晓露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她，用手揽住了他的腰际。他的腰部，肌肉发达。他的腹肌，更是一块一块。她用手抓着，就仿佛攀岩时，抓住了峭壁上的一块块凸起的岩石和缝隙。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方天宝和林晓露，一同去看了场感人的爱情电影。电影结束，林晓露已哭得眼泪成河。出了影院，方天宝将那包“心相印”里的最后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夜深人静，北风如刀。

林荫树下，双影婆娑。

方天宝穿了一件风衣，过马路的时候，他用手牵了林晓露。他的手，很大，很热。她的手，很小，很冷。

突然！

大手拽紧了小手。热手拽紧了冷手。

大榕树上，一轮明月。树下，两影交错。她看了他一眼。他，将她拉进自己的风衣里面。

“冷？”他问她。

“恩！”

“这样，好点了么？”他拥紧了她。

“恩！”

“送你一样东西，好吗？”

“……”她望着月亮，又望着他。她不知道，他将要送什么。他，将头缓缓垂下。然后，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她浑身都在抖，她已经开始意识到，他要送自己什么了。

于是，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汹涌澎湃地收了他的礼物。他的礼物，湿湿的，绵绵的，滚烫滚烫的。

一个吻。

……

那晚，方天宝反反复复送了四个一模一样的礼物给她。湿湿的，绵绵的，滚烫滚烫的。临分别时，她说，她也要送一份礼物给他。

一串项链。

一串，对于她来说，很有意义的项链。那串项链，是她外婆送给她的。链子是银的，闪闪发光。坠子，是一颗老鹰的牙齿。那颗老鹰的牙齿，锋利，鹅黄，沧桑。牙齿上面，细微地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图腾的形状，好像一张人脸，一张历久弥新的沧桑的人脸。

林晓露说，那项链，是她外婆传给她妈妈的。她妈妈，去年重病的时候，又传给了林晓露。林晓露说，那颗老鹰牙齿，传说可以辟邪。方天宝把那颗老鹰的牙齿，戴在脖子上，很感动。

他问林晓露，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自己？林晓露说，这东西，男孩子戴，更酷。而且，她也曾经发过誓，她一定要把它送给自己最中意的男生。

……

可是，当林晓露将那颗挂着老鹰牙齿的项链送给了方天宝后，第二天，她就听说，方天宝竟跟那个叫马思思的，同居了。

同居，是什么概念啊？当时，林晓露简直都快气炸了。所以， 刚刚，在四中的校门口，林晓露见到方天宝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把那串项链拿回来。

不过，经过方天宝情真意切的一番解释之后，林晓露又心软了。与其说是心软了，不如说，是她还想跟方天宝一次机会。

“那项链，先放你那儿吧。这一次，我先信你一次。以后，你要再敢花心的话，看我不……”林晓露坐在方天宝的自行车后座上，用手拧了一把他的腰。

“……”自己的腰，昨晚已是“东风无力百花残”了。不料，这一次，又让林晓露狠狠拧了一把。方天宝欲哭无泪，痛并快乐着。林晓露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脸上缓缓地绽开了一个笑脸。她缓缓地，将头贴在了他那宽大的后背上。早上八点，太阳高挂，阳光倾泻而下，像一抹金粉，洒在两人身上。

此情此景，感天动地。

……

“讨厌，好好骑你的车，等会儿，让保卫科的人看见了，不好……”林晓露坐在方天宝后面，方天宝总是不停地用手，骚扰她。有时，他的手一偏，就挠到了不该挠的部位。

“保卫科的李雄，是我哥们。他们不会笑的。”方天宝搞定了刁德一后，李雄，就正式开始在四中主持公道了。最近这段时间，四中的校风校纪，相对以前，已经明显好转了。

因为，这段时间，四中的几个校霸，都让方天宝给一一收拾了。

黑皮，伤好了以后，就已经不再瞎混了。有人说，他现在不但不瞎混，而且还找了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为了那个女朋友，他现在都已经开始看书了。上个月的模拟考试，据说黑皮的外语，还考了四十五分的高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对于黑皮、方天宝和皮皮鲁这批人来说。能考四十五分，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一样的高分了。

不仅黑皮从良了。就连太子灰之前的很多手下，也都变得老实很多了。太子灰让康司令废掉一只手后，到现在，他整个人还躺在住院。医生说，太子灰这辈子，要想再练功夫的话，都只能专门练独臂武功了。上周六，皮皮鲁打听到消息。据说，太子灰就算出院了，还得去蹲号子。因为，这小子，最近跟康司令干了很多票。

有几票，据说还牵涉到几条人命。这一回，太子灰算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树倒猢狲散。太子灰一倒，他在四中的势力范围，基本就算解体了。他的很大一部分兄弟，有些，都想过来跟方天宝混。

上个星期，有个太子灰的手下，竟然当着大家伙的面，跪在四中的食堂里，拉拽着方天宝的手，表示要跟方天宝混。黑皮从良了。太子灰又住在医院里，打着吊针，吊着胳臂，绑着石膏。出了院，他还得去蹲号子。

四中的“黑、白、灰”，一黑一灰，都消停了。看来，就只剩下一个“白娘子”了。而且，白娘子，也还是个娘们。皮皮鲁说，上个星期，白娘子终于在韩国整容结束，回学校了。据说，白娘子回教室上课的那一刻。全班人都以为她走错了教室。就连老师，都忍不住问了一句：“同学，你，是我们班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