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滨海市的明森，站在吴起刚旁。吴起刚急赤白脸地再次大声问他：“再问你一次，你究竞站在哪派？是我们的‘东方红’派？还是方管新的‘井岗山’派？”他看着吴起刚急切的脸不紧不慢的回答：“我既不是你的‘东方红’派，也不是方管新的‘井岗山’派。我是厂里的‘当权派’”吴起刚手里那顶（现代曹操）的高帽子扣上了他头上：“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真是顽固不化又硬又臭的‘臭知识份子’”“我没有说我香啊！”

人来人往镇街上，一位阿伯穿着肩膀上缝了一块补丁的黑色衣服，黑色的裤子，屁股和膝盖处，补了三块大补丁。他一只裤脚挽上膝盖，一只裤脚落在脚踝下，从家里提来的两只鸡好不容易卖掉，他手心攥着卖了鸡的三元钱走到卖乳猪肉档口，对卖乳猪肉的售卖员说：“同志，给我斩、斩、斩5毛钱乳猪肉。”“阿伯，5毛钱乳猪肉你讲这么老半天，我还以为你要斩2元钱呢，害我高兴一场，如你给我买了2元钱乳猪肉我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卖乳猪肉师傅打趣说完，一刀下去准确地斩好5毛钱乳猪肉过称，再剁成一块一块用纸包好，递到老伯手里。老伯转身到饭店，从衣袋里掏出已皱巴巴的4两粮票，买了四两米饭，又走到卖凉茶档口，花4分钱买了两份王老吉凉茶，把两大杯凉茶倒入自己随身带着喝水的椰子壳里，他谁也不看地端着饭和凉茶走上舞台。

有人拦住他，他圆睁两眼大声喝道：“我，我，我家是三代贫农，看你们谁敢动我！”看着他拼命架势，那人害怕地让开，让他走上舞台。

他径直走向跪在舞台中央的黄书记，默不作声地把装有王老吉凉茶的椰子壳凑到他嘴边，把米饭上盖着乳猪肉的饭碗递到他手上。

饥渴难耐的黄书记头也不抬，大口大口喝凑到他嘴边的王老吉凉茶。甘甜的王老吉凉茶滋润着他饥渴的身体，热泪顺着眼角流下。此时，他眼里咸的泪水、额头上咸的汗水滴落在椰子壳里，与王老吉凉茶混合。一口气喝干椰子壳里面混合着泪水，混合着汗水的王老吉凉茶，他深呼出口气，用衣袖擦擦嘴角，抬起头用满眼眶都是泪水的眼睛，仰望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素不相识的老农民，喉咙发哽，感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谁会送一茶缸凉茶和一碗饭给我吃呢？一旁的明森脑袋昏沉沉的，脑子努力搜索着，莲子，当然是莲子，如果莲子现在在这里，她一定会像这个老农民一样，不顾一切地把凉茶和饭送到我嘴里。

昏沉幻觉中，他看到莲子提着灌满了簕蓬花茶的竹筒，端着一缽碗饭，饭上面盖着他最喜欢吃的酒酿辣椒焖黄鳅干向他走来。

“莲子，莲子，你来了真好，真好，我渴，我好渴啊。”他迫不急待地提过竹筒里面的簕蓬花茶就往嘴里灌。“啊，真凉爽，真凉爽啊。”他贪婪地伸出舌头舔滋着嘴唇的簕蓬花茶。“明森，你这个吃相真难看。”“唉，莲子生气了，莲子怎么生气了？”她一把夺过竹筒把簕蓬花茶劈头盖脸地朝他身上泼来，泼得他全身冰凉，一阵发紧。猛地清醒，哦，台风来了，原来是台风夹着大雨吹打在身上。

摆着《资本论》《马克思恩格斯文集》《德意志意识形态》《自然辩证法》《马克思和修正主义》《农民生活中新的经济变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斯大林全集》《毛**选集》《教学大纲》和一大摞化学书的四方简制书桌上，又多了各种报刊，简报。

“抓革命，促生产。”高音喇叭里响起了这首要“抓革命，促生产”的歌声。明森站在落满尘灰的车间里，深深呼了口气，为自己是第一批“解放”的干部而庆幸。被迫停建的工厂，让处于此境地时的他，也难于放下。现在中央号召“抓革命，促生产”终于可以继续建设了。他放下包袱，重拾信心，和许正浩一同带领工人们回到工厂。他们扫涤掉这几年狂风暴雨落在厂里的尘土，擦干净设备上的斑斑锈迹，振作起精神，准备新一轮苦干。

他突然感到非常地想家，便向许正浩请假道：“老许，我几年都没有探亲回家了，现在非常地想家。”

许正浩理解地点头：“好，现在政策允许探亲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这几年……”明森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