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儿快气死了。

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师父居然会在她的茶水里下药！！！

啊啊啊啊啊啊，师父居然……居然……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媚儿，”慕慎安坐在石桌旁，看着姚媚儿一会儿上树扯树枝，一会儿下地拔花草，将蘅枝苑的花草树木摧残了几遍还不肯停歇，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道，“你师父和政憬也是为你好。你在兰州一日，姚氏便盯着你一日，分散些人力看顾你没什么，但分散精力担心你不免会影响他们做大事，他们送你回来，也是迫不得已……”

“怎么，连大哥也觉得媚儿是个累赘，只会给人添麻烦么？”姚媚儿火气大着呢，听到慕慎安这样说，抱着一把刚扯下来的树枝就飞身到石桌前，第一次与其这样恶劣的鱼慕慎安说话，“前次被抓确实是媚儿关心则乱，未曾思虑周全，但吃一堑长一智，媚儿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这次吃了这样大的亏，媚儿怎么可能再轻易就范？”

慕慎安摸了摸鼻子，明知此时开口劝解无异于引火烧身，然而……此时除了他并没有旁人，少不得燃烧自己浇灭眼前这位小姑奶奶的怒火了：“媚儿，你的聪慧为兄从不怀疑。但你师父和政憬对你的关系爱护你也并非不知。不论你是否能够自保，只要你在兰州，他们便会分神在你身上，大战一触即发，他们若不能全力以赴，一旦行错一步，便可能满盘皆输。”

姚媚儿将手中的树枝猛的掷到地上：“就算这样，师父……师父也不能给媚儿下迷药啊！他怎么能……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将媚儿这样送回来？！”这才是她最懊恼的一点！其实当日在地牢中看到师父为了他与姚家主针锋相对，她便知道自己在兰州对师父而言未必是好事，虽然她出来后一直说要陪在师父身边，但是……但是说这话时，她的底气已经没有那么足了……大哥说的不错，她即便一直谨小慎微不再被姚氏抓住，但是师父和秦王都会为了她而分心，尤其是是师父……先前一意孤行往兰州去，想念师父是其一，自信不会干扰师父是其二。然而到那里才明白，不管她安全还是危险，对师父来说都是太大的危险了。而且她一旦落难，不仅会占据师父的精力，更有可能会破坏师父与秦王的合作之谊。她留在兰州……就算她能坐到不添乱，可她的存在就能乱他们心神啊……

见姚媚儿终于发泄完了，慕慎安松了口气，劝慰道：“媚儿啊，其实你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兰州是他们的战场，而新京，则是你的战场。”

“媚儿的战场？”姚媚儿有些疑惑的看向慕慎安，“此话何解？”

慕慎安笑道：“媚儿今日醒来后就一直在这里发脾气，你可还记得云湘江畔的望江楼？”

姚媚儿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起来- -！

虽然她这次离京也不过月余，但不论是在路上还是在兰州，每一天都过得无比“精彩”，根本没时间想起望江楼。而她离京前又对望江楼做了充分准备，自信一年之内绝不会有问题，且拜托了大哥多加照拂，甩手掌柜做的很是愉快。方才醒来发现自己被师父下药后日夜赶路送回了新京，而且是直接送进了紫澜苑，气的上蹿下跳的，压根就没想起望江楼这茬。

“望江楼……”姚媚儿如梦初醒，终于找回了大股东应有的自觉，“这一个多月，望江楼生意如何？”

看到姚媚儿的神情，慕慎安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下了，面上依旧挂着先前的笑容：“日日客满，媚儿说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姚媚儿开心的点了点头，又想起慕慎安方才的话，不由的问道，“大哥方才说，新京是媚儿的战场，又提起望江楼，不单单是想媚儿做好望江楼的生意吧？”

“做好生意难道不要紧么？”慕慎安倒了一杯茶，递给姚媚儿，“既然媚儿的师父和政憬已达成共识，决心合作，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政憬若想登上皇位，身后没有财力支持绝不可能——这样一看，望江楼岂不是很重要？”

听到慕慎安的话，姚媚儿神情凝重起来：“大哥这样说确实没错。不过……望江楼这阵子是不可能维持科举时期的日进斗金，何况望江楼是胡掌柜的祖业，媚儿不能拉着他们一起冒险。”

慕慎安抚掌而笑，愉快的下了结论：“既然如此，那便要另谋出路——看来媚儿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呢。”只要这小姑奶奶有事做，不再瞎折腾，也不想着如何跑到兰州去，她想折腾什么，由着她去便是。

——不过，他更期待的，是她又将作出何等惊世骇俗之举。

“可是……”姚媚儿单手撑头，神情苦恼，“如今望江楼风头正盛，若不借此东风，实在太过浪费……”

“媚儿，”慕慎安道，“其实这新京之中知道你与我们关系的人十分有限，若你只是暗中资助，即便将来事败，也查不到你头上。但凡查得到你头上，望江楼始终是逃不过去的。何况胡掌柜已知道你与为兄的关系，咱们的船，他早就上了。”若是不肯上，便只能……

“啊……媚儿……媚儿已经将胡叔拉下水了？”慕慎安此言一出，姚媚儿才恍然惊觉，懊恼之下又有几分庆幸，“幸而大哥的事媚儿只告诉了胡叔一人，胡叔也再三答应会保密……否则走漏出去，那……那真是……”

慕慎安看着少女懊恼的神情，笑容温柔：“若是有望江楼的东风，媚儿有打算如何做？若有用得着为兄的地方的，媚儿不必客气。”

“这个么……”姚媚儿想了想，道，“媚儿尚未思虑周全，待想好了，再与大哥细细商量。”

“好，”慕慎安点了点头，“不过，你师父和政憬的信中言明了，这阵子你依旧住在蘅枝苑，你师父的人都安排在紫澜苑住下了，你若出门，需得他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才行。”

“知道了，”听到这些，姚媚儿有些不耐烦，“现在蘅枝苑里都藏了师父的人罢？师父……哼，等他回来，看媚儿不好好收拾他！”居然给她下药，是可忍孰不可忍！

“唔……”慕慎安在心中为那位素未蒙面的姚少主默哀了会儿，道，“既然媚儿要思索要紧事，那大哥就不打扰媚儿了。”说罢，起身往外走。

才走了两步，便被姚媚儿叫住了：“大哥。”

姚媚儿的声音很清脆，慕慎安回头，笑容温润，语气温柔：“媚儿还有何事？”

姚媚儿起身，走到慕慎安身旁，盯着慕慎安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问道：“大哥是支持秦王的么？”

慕慎安轻笑：“媚儿觉得呢？”

“好吧，”姚媚儿摊了摊手，这个问题确实没有什么意义，若大哥与秦王不是一伙的，秦王怎么会连与师父联手这种事都告诉大哥了？于是她干脆的问出自己真正想问的，“慕相和大哥，是站在同一边的么？”即使父子，政见不同亦非不可能。毕竟慕相亦是炎氏的乘龙快婿。不管他心中如想，当初他迎娶了炎氏嫡女，半只脚便踏在了炎氏阵营。

慕慎安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容有些消散，片刻后，那笑容又回到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上：“若是父亲不作此想，我又怎么可能成为政憬的伴读？即便当初是陛下制定，但父亲并非没有运作的余地。”

姚媚儿眨了眨眼，轻叹道：“也不知秦王这样不正经的人，是如何入了慕相的眼——照理说秦王跳脱，慕相古板，慕相不像是能欣赏秦王的人……”

“是啊，”慕慎安极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父亲……偶尔眼神不大好罢。”

姚媚儿睁大双眼等着慕慎安，看到慕慎安一脸严肃的讲出这句话，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回忆了一遍，才确信没有听错，不由得惊叹道：“大哥……你……你居然说慕相瞎？”

慕慎安：“……”额……他是这个意思么？其实……真的并不是啊……

姚媚儿突然大笑：“哈哈哈……秦王要是知道你这么埋汰他……哈哈哈……慕相确实是瞎了才会看上秦王殿下，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啊……”说实话，她对这位慕相，还真是挺好奇的……传闻中明明是个极为刻板、正直的能臣，虽然娶了炎氏女为妻，却能一直保持中立状态，令仁庆帝敢重用他，但是……他居然早早就站好了队？

——为什么？

姚媚儿一阵傻笑后陷入沉默，慕慎安从姚媚儿渐渐迷茫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疑惑之处，冷声道：“当年，家父随陛下微服私访时，曾为懿安皇贵妃所救。”

懿安皇贵妃？秦王的母妃？

救命之恩啊……那，倒也说得通了。

【姨妈痛……你们懂的吧……所以今天只有一更，理解万岁……明儿不痛的话，继续双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