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泽，你回来啦！”

九榕台豪宅大门一开，热情洋溢的李宣仪，像一朵美丽夺目的娇艳玫瑰花，绽放在他们面前。她当着宋倾城和向子誉的面，亲昵地拥抱了唐东泽，还亲吻了他的脸颊。

不知是不是由于腿脚不便，唐东泽没来得及推开，还是故意要让宋倾城吃醋，总之，他没有躲避李宣仪的拥抱和亲吻。

面对这一幕，宋倾城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和唐东泽的未来在哪里。

夜深人静，两人独处。

眺望着远方灯光闪烁的夜色大海，凉凉的晚风拂过她脸颊，她背对他说：“我们结束吧。”

他坐在平日里她最喜欢坐的大白真皮沙发上，望着她背影，嘴角勉强地牵扯出一丝笑意：“那，你觉得，我接你回来的意义在哪里？”

她轻轻转身，从阔景阳台，目光由外而内，环顾了他的豪宅一圈，无奈地摊了摊手：“鬼知道呢。但是，我知道，我的意义，不在这里。”

他深邃忧愁的目光落在她脸蛋上，与她盈盈若水的目光对视，许久许久，他声音嘶哑地问：“你变心了，是么？”

“可能吧。”

她耸了耸肩，目光从他俊脸上转移，懒洋洋地走进客厅，和他遥遥相对，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你知道的，我这人对待感情，很懒，很怕麻烦。你、李宣仪，还有好多、好多什么前任后任啥的，关系太复杂了。我累了，这游戏，不想玩了。”

“这一年多，就，只是个游戏麽？”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纤瘦的双肩上，微微低头，眼神犀利地注视着她那双大眼睛。他想从里面看出慌乱和躲闪，但他失望了，他看到的，是一汪宁静清澈的湖水。

“当然。”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的双手，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一饮而尽。

他无力地倒坐在沙发上，苦笑着问：“那，这两个多月，你为我做的那么多事，又都是为了什么？”

“那时，我还在乎。”

她无声一笑，转身看着他，“心甘情愿，不一定非得为了什么。”

他不死心地追问：“在医院，你说过，不管怎样，都会一直陪着我，假的么？”

她沉默了几秒，若无其事地一笑：“故事，都会有大结局的。”

他眼眶红了：“都是，故事吗？”

她顿了几秒，眼眶也红了：“人生如戏。你和我的故事，到此结束。”

“……”

空气凝滞了许久。

他疲惫地站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手指，抚摸了一下她的眉眼，和她对视几秒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凄冷的笑意，“我成全你。到此结束。”

说罢，他神色决绝，转身离去。

她转头望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隐忍许久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滑落。

———

三个月后，金秋十月，乡野小村，稻花飘香。

“姐，你真的要去XZ啊？”

家人聚餐时，宋辰峰不敢置信地问正在啃鸡爪的宋倾城。

“当然！”宋倾城挑了挑眉，“统一培训都结束了，两天后就出发去派遣的地儿去报到。”

“你——”

“峰仔，不要大惊小怪了。”

喝着小酒的宋汉和打断了宋辰峰的问话，乐呵呵地说：“你姐要干什么事就让她去干好啦，我们家出个援藏公益律师也是值得自豪的！”

“哦……”

宋辰峰郁闷地扒了两口饭。心里嘀咕着：才三个月不见，他这老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放着年薪百万的大城市精英律师不干，非得去那山旮旯的地方做法律援助，是不是脑子被情伤得糊涂了？

“看啥子，好好吃你的饭。”宋倾城瞧见弟弟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不禁觉得好笑，伸长筷子敲了他碗边一下。

“那你要去那干多久？”

“服务最短一年，最长嘛，嘿嘿，到时再说。”

“这么久？！你能适应不？高原反应啥的，饮食啥的，气候啥的，跟我们这可完全不一样，你这没吃过苦的人，能挨得过去吗？！”

“不用担心，你姐我很强的啦！”

“好吧，随你。你喜欢就好。”

“嗯，家里你多操心。”

“放心！你不在家的时候，老爸老妈可都是我罩着！”

“嗯，能耐了。给你点个赞。”

两天后，宋倾城回到S市，随着本市援藏律师服务团一起出发去了XZ。

在去往LS的飞机上，她望着窗外，繁华大都变得越来越小，高楼大厦变得越来越模糊，随后映入她眼帘的，是漫无边际的白色云海，银色机翼上反射出的金色阳光，让她心潮澎湃，忍不住地拍照留念。

远离家乡，远离大都，远离喧嚣，她新的律师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一个月前，律协关于谢天翔的投诉审查结果出来了，宋倾城和正晖律所，没有履职过错，谢天翔的投诉不成立。

虽然如此，但律协还是向律所和她发出了执行规范建议书，希望她日后执业过程中规范与当事人的沟通方式，律所在招聘律师助理时，应当要求协办案件的助理通过法考。

尧璐璐因此辞职，宋倾城没能挽留住。

尧璐璐临走时，眼泪湿湿但神色坚定地对宋倾城说：一年后，她一定能通过法考，一定还会再回来给她当助理，当然，前提是，她还会要她。

宋倾城大喇喇地笑着抱了抱她，送她上出租车时，她对她说：只要她有能力招纳团队小伙伴的时候，她这里就一定会给她留一个位置。

关朝阳没有送别尧璐璐。他对她的离开，开心远大于不舍。在他眼里，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虽然看起来毛毛躁躁，但心思其实很明朗细腻。她看透了他在宋倾城不常在律所办案的那几个月里的所作所为。虽然，她提醒了宋倾城要防范他，但遗憾地是，他的那位漂亮老乡，心思略微傻白甜，又或者是对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

宋倾城忙于给唐东泽当特别授权代理人和陪护他的那两个多月，再加上律所审查的那三个月，她此前的所有客户基本都掌握在了他手上。

经过他这几个月不断地殷勤联络和亲近，无偿地为他们提供了好些法律服务之后，这些客户大部份已经只认他这位关律师。而宋律师，已经沦落成了一个备受争议且专业能力欠缺的花瓶律师。

尧璐璐辞职之后的一个星期，和客户打交道时，宋倾城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个危机早已形成而且后果已经不可挽回。

她和关朝阳在某次一同见完客户后，他向她摊牌了，他说他要拿走百分之七十的团队收入分成，理由是他对团队的贡献远大于她，他理应拿大头。如果她不同意，那么便分道扬镳，两人的合作也到此为止，谁名下的案件谁负责，谁对接的法律顾问谁带走，带不走的那就由客户自行选择。

她当时觉得好笑极了。笑她自己，也笑关朝阳。她只给他留下一句“没有这么容易”，随后潇洒地甩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