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的墓
作者:火凤骄凰 | 分类:军事 | 字数:34.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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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密谋
当晚,定庆、元斌、永敏、雄业等人都聚在永柏房里,小声地商议着什么?
永柏家在竹山顶仁吉地塘石路行入,也算是梅令村中上人家,三井头两廊儿,在自家的田里打来大砖垒彻而成,上面盖瓦木,木要过东平去买,而瓦要入到思旺去买。
永柏家门前有一棵大榄树,每年能打些榄下来卖钱,永柏小时候,用榄核练弹弓,练得一手好弓法,那榄树身上,也被永柏射得花花点点。
此时,茂海两公婆就在榄树下的猪舍喂猪。
“问过茂庚二哥没有?啥时候才宰到我们家的猪?”茂海婆问茂海。
“都说要过几日,怎好意思去多傕促人家?”茂海说。
“你不知今日竹山顶上的事吗?”茂海婆说,“秀英被人欺负了,赶紧把猪卖了,叫人去帮柏儿和秀英把事说定,也好断了别人盘想。”
“我知道,”茂海说,意思是不但知道秀英姑遭人欺负的事,也知道确实应该早日向雄盛家提亲,“但人家都说了要过几日,还能怎了?”
茂海婆不说话了,她深知自已的老公,茂海是梅令村最老实本份的农民,凡事都听老婆的,这就决定他依顺的一种性格,这件事让他去催促宰猪佬,着实让他为难,而且她也觉得老公为难的有理,日期安排下来,确实不易更改,人家早定早得,若要插队,也为难宰猪佬,虽然宰猪佬是本村本姓二哥。
茂海两公婆是早知道雄盛两公婆意思的,雄盛两公婆也满意永柏,所以此事应该是十拿九稳。茂海婆想着六月前将永柏和秀英姑的事办了,大忙时候也好得多个人手,而是心目中的媒人也定好了——那就是梁屋的福元婆,今天中午,茂海婆又听说了秀英姑被永卓调戏的事,更是想着早日把猪卖了,早日让福元婆前去提亲。
旧时人家结婚,得遵从“六礼”,一曰“纳采”、 二曰:问名“、三曰” 纳吉“、 四曰”纳征“、五日” 请期“、 六日”亲迎“,六礼周全,方成夫妻。有钱人有有钱人做法,有钱人做得象样些;没钱人有没钱人做法,没钱人做得简单些。但”六礼“之数,不能落下,总要走完。
福元婆是梁姓的福元公老婆,茂海婆就是由福元婆做媒嫁入梅令村的。
福元婆姓王,是东平高瑶村人,茂海婆有个亚姑嫁高瑶,正是福元婆大嫂,福元婆在娘家很早就识得茂海婆,那时茂海婆还是孩子,到姑姑家玩,随姑姑的孩子叫福元婆为“姑”,叫福元公为“姑丈”,茂海婆长大了,福元婆为她做媒嫁了茂海,茂海婆就越发叫福元婆为“姑”叫得亲切,叫福元公也越发叫为“姑丈”,年年提腊肉到福元公家探年,福元婆每年只收茂海婆小半截肉尾,乘下大半截肉头让茂海婆带回。
此时茂海婆不多说什么,茂海也自想心事,两公婆倒完猪潲,就先后冲凉去睡了,也懒得去理永柏他们在房里做什么谈什么。
确实,茂海两公婆对那些人是放心的,都是村中受人称道的好后生,那些人虽然是“狼【做事冲动,少计后果】”,但不会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有时会饮两杯,但不会有伤大雅,这也是村人所认可的,在广西,伱很难找到一个不饮酒的人,有地方入门前就得饮满两碗,你能怎的【读者不要吃惊,是自家酿的农家酒,因技术和制作工艺问题,醇而芳香,但酒精浓度比市面上卖的酒酒度低】?都是 饮酒,分“烂饮”与“趣饮”罢了。“烂饮”是见酒就喝,不醉不休,是受人鄙视的;“趣饮”是朋友间见面,高兴间就饮两盅,以不醉为宜,这是受人推祟的。
茂海两公婆哪能想到,那些人在商议的是什么事情。
那些年,梅令村还没有“恋爱关系”这个说法,婚姻大事都是听从父母的,要恋爱等到洞房之后再说。而洞房之后,是好是丑都得过一世了。黄姓华旭,脸上满是麻花,华旭婆嫁过来,没满月就要奔要跑,想不跟华旭过日子了,华旭婆老母到来,教训华旭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着马骝满山走,你还嫁了个人,该知足了,象你亚妈我,嫁了个鬼,看你怎的活?”
“啥鬼?”华旭婆问。
“酒鬼。”华旭婆老母说。
大伙儿早知道永柏和秀英姑很要好,只是不知道永柏和秀英姑好到什么程度,今日见到永柏搀扶秀英姑回家,心里都有数了,明白了永柏和秀英姑好到了什么程度,这就更是给了大伙儿足够的为秀英姑两肋插刀的理由,当然也是为了永柏,特别是雄业,不但是永柏的朋友加兄弟,而且还是秀英姑的堂叔,更是觉得义不容辞。
永柏的房间,仅一床一凳一桌而已。床是旧的,凳板床,两条长凳上面铺上木板,四角各支起条蚊帐竹就算床了,蚊帐也是旧的,茂海婆自己纺的麻线蚊帐;床对面的一条长凳也是旧的,床头前的一张桌子也是旧的,是永柏的爷爷结婚做的家具流落下来,桌脚也有些松动了,桌面上一盏油油灯,火苗如豆,灯光有些暗,然而,大伙儿谁也不想去拨弄拨弄那微弱的灯火,就由那灯火微弱地燃着。
“事虽然过了,”雄业说,“但恐防永卓那小子还会对秀英贼心不死,日后还会找秀英麻烦,所以要度出条办法,让永卓对秀英不敢正眼,看见秀英就怕,这才是理。”
雄业和永柏、元斌坐在床沿,雄业坐在中间,永柏坐在床头一头,元斌坐在床尾一头,三人一排坐着,而永敏和定庆坐在对面的长凳上。
“对,”定庆赞成雄业的话,“想个能让永卓见到秀英就怕的办法,能想个能让永卓见到秀英就闪的办法更好。”
“我还说要想个让永卓见到秀英就死的办法呢!”永敏不满定庆,“问题是什么办法,就得个说,人讲你又讲。”
“好于你说句话都不说,”定庆不服地还嘴,“我边说边想着办法不行吗?”
“别吵,”雄业说,“正经度个办法出来是真。”
“打,”元斌说,“我承认我我不会想啥办法,但要说打,大伙儿一句话,我第一个冲锋,打残那永卓小子,那小子见到秀英就老实了。”
原来元斌是早恨永卓,那次永卓搞坏了先生的太师椅,摔得先生腰骨疼了三日,永卓就指认是元斌干的,先生告到承业公面前,害得元斌被承业公打得周身大五寸。
承业公教子,奉行的是“棍头出好仔、碓头出白米”,因而,元斌虽然是家中的独苗,但承业公对他是“管”而不是“宠”,而且是“管”得比别人还严,承业公常挂在嘴上的一个句话:“宠仔成王,宠地生荒。”现在承业公以为先生的太师椅真是元斌所为,怎不打得元斌够狠?
元斌被承业公一顿狠打,对永卓从此耿耿于怀,曾发誓要报仇,这多年了,仇未得报,那心就总有不甘。
“正馊主意。”永敏讥讽地说。
“我还恨不得要炸了他呢!”元斌咬牙恨齿地说。
“此话说说就好。”永敏说。
但雄业听了元斌的话,好象若有所悟。
从始至终,永柏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什么暗示,他只是把一只手手肘支在桌面上,用手掌撑着额头,头微微地低着,他好象并不关心伙伴们在谈论什么,他很少会去看伙伴们,他就这样坐着,有时他会闲会眼晴,好象在思考着什么,。
说实话,永柏也希望能教训教训永卓,永柏也早看永卓不惯,永卓平日实在也是太“妖翼【得瑟】”了,仗着家里有钱,亚公又是村长族长,在村中是吆三喝四,狐假虎威。但此事关乎他的身上,不是因为他,大伙儿也没这大力为秀英姑出气,因此,他也就不便说些什么话或暗示些什么。
但这样的沉默,也足够让伙伴们釆取行动了。
要说的是,当时,永柏确实是想不到伙伴们的行动是那样大胆,竟然轰动了整个梅令村。
此时,永卓房里也聚了些人,都是些永卓的狗朋猪友,是假惺惺来探望永卓伤情的。
永卓的房间要比永柏的房间大,四周的墙上批着灰沙,画着砖块图案,永卓的床也要比永柏的床新,西式床,床头的桌子也是油光可鉴,床对面摆一条卧榻,房间一头,还有一个西式衣柜,衣柜门上的两片镜子,就映照着永卓的床。
和永柏的房间相同的,是灯光也是一样的暗,大伙儿都站在永卓床前,也是不敢大声说话,永卓趴卧在床,怨大伙儿说:“我被打时,你们一个个死哪儿去了?现在都来了,能帮到我什么?”
“大佬,”茂兴说,“当时看你亚公那架势,谁还敢近?你被打时,我们哪个不是心如刀割的?恨不得帮你捱上两鞭呢!你以为我们不疼?”
论辈份,茂兴公叫永卓公为侄,永卓公管茂兴为叔。但永卓有钱,茂兴常吃永卓的,所以茂兴就心甘情愿与永卓称兄道弟,而且还死心塌地地听从永卓驱使。
“都是那些张姓人多事,”永事说,“大佬不是让那些张姓人抓住,就不会这惨了,事过后,顶不过被罚罚跪,打几下,不至于受那家法,现在想起来,张姓那桌该上尿给他们喝就行了,冤枉了那些好酒。”
“就是,就是。”大伙儿都说。
“那些人日后不撞到我手上便罢!”永卓悻悻地说,“若然撞到了我,必有他们好看的。”
“大佬,没说的,”茂兴拍着胸膛说,“大佬若有机会报仇,但有差遣,兄弟们定当死力向前。”
永事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表示若得机会,一定要为永卓出气。
“话是你们说的,到时可不许托了手肘。”永卓说,接着背伤又疼,他就不由地咧了咧嘴,“咝”了一声,许久才把气“哎哟”出来。
大伙儿有想笑的,但都不敢笑。
而在张屋,张姓人又在春祺公屋里开会。会议决定第二天就去找李姓人谈判,大家公推出春褀公、兆延公、文辉公三人作为谈判代表, 张姓人认为,树祥公处事公正、严明,张姓人所请求的事,树祥公应该很大可能会同意的,况且树祥公还欠张姓人家一个人情,树祥若然同意了,问题就好解决了。就算树祥不同意,说话也会好许多,不至于会引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