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则是……

“霍总？”助理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即无意识的皱起了眉。

那不是……

“把我的手机拿来。”嘴角噙着一贯温润的笑意，霍东庭吩咐。

助理一个激灵，连忙将手机递上。

霍东庭接过，打开通话界面拨通一个号码，不出片刻，他唇角勾起的笑意便更深了。

身旁，助理瞥见他的笑容，冷不丁的，背后升起了一股凉意。

那笑容……

太过让人毛骨悚然。

“霍……”

“走吧。”霍东庭帅气的将手机往助理方向一抛，要笑不笑的道。

助理硬生生咽下了未出口的话，颔了颔首，随即双手握上轮椅准备推他离开。

手机在此时响起。

助理不得不暂时停下接通。

几秒后。

他大喜：“霍总！”

霍东庭眸中笑意不减，但怎么看，怎么都给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说。”

助理蓦地俯下身，情绪稍显激动的道：“那人……联系上了！他下周会来青城！只要合作顺利，肯定能彻底打压霍清随，到时他绝对会一无所有！”

霍东庭原本随意的神情倏地一滞。

“呵……”

眼底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暗茫，他忍不住勾起了唇。

一无所有啊……

霍清随，我是如此的期待，期待看到你被我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如今你让我所受的屈辱，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完完全全的还给你！

越想，霍东庭眼中积聚的寒意就越浓，到最后，森然凛冽一片。

即便按压下了心情，助理仍是喜不自胜：“霍总？”

先前在包厢内的坏心情在这一刻彻底消散，霍东庭嘴角勾起的笑意瞬间变得浓烈无比，但也不过短短一瞬，他便敛下了，淡淡道：“走吧。”

“是！”助理扬声应下。

霍东庭扯了扯唇，视线最后往不远处扫视了一遍。

有趣。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不远处，安静卡座。

顾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后，才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对面人：“微染？”

纪微染猛地回神，不着痕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努力自然的露出一个平常的微笑：“嗯？”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可不知怎么的，听在顾言耳中，竟让他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欲言又止，他握着酒杯的手不知不觉中加大了力道。

纪微染微不可查的深吸了口气，悄然看向他。

她没有催。

她亦不想催，只因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在说着话，蛊惑着自己——不要催，就这样吧，哪怕一晚上不说话都是如此，这样的独处也很幸福不是么？

心尖像是酸梅酒浸泡过一般，她忽然有种酸酸的，但又回味无穷的满足感。

一秒，两秒……

两分钟过去了。

相较于一楼的热闹，两人所在的角落安静过了头，安静的，仿佛无形中滋生了些许别样的滋味。

“砰砰砰——”

心跳跳得越来越快，手指间越来越用力，顾言终是重新鼓起了勇气。

“微染。”他抬头。

纪微染下意识问：“怎么了？”

视线冷不丁在空气中碰撞。

四目相对。

纪微染心尖像是被羽毛划过一般，又酥又麻，她望着顾言的那双眼睛，心底竟冒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

有话要对自己说。

或许……

手指无意识收紧，纪微染呼吸猛地停滞。

而下一秒，她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期待。

像是被蛊惑，她情不自禁的低声叫出了他的名字，那个在自己心扉里藏了多年的名字：“言言……”

那声音……

顾言心尖狠狠一颤！

刹那间，他只觉自己心跳骤然漏了拍，继而开始慌乱，而无措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晚晚那个迷糊蛋，居然连自己的生日也忘了，不过话又说话来，霍清随对晚晚……真的没话说。”

最后一个音节出口，他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靠！

要不要这么没用？！

顾言尴尬至极，又假装自然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发现，对面纪微染的眸子跟着黯了黯，亦没有发现，她的十根手指全都攥在了一起，她从来只有紧张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如此。

但……

也不过短短几秒。

“的确。”敛去眸底所有的黯淡，纪微染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唇，下一秒，她自然的拿过了面前的酒，抿了口。

气氛一下子莫名变的沉默了起来。

顾言亲眼看着她拿酒，看着她喝下，看着她红润的唇因酒的滋润而变的有些诱惑，看着……

他倏地再次一饮而尽一整杯酒！

“微染！”酒杯捏在手里，他猛地抬头望向她。

心尖像是被什么触动，纪微染抬眸，一时间竟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顾言愣愣的望着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她夺了去，就连思考的能力，亦是。

良久的欲言又止，他很自然的咧嘴笑了笑，而后才艰难又十分紧张的从喉骨深处挤出一句话：“你……那个你……你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么？”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纪微染心跳猛地狂乱跳动起来，根本就不受控制。

没两秒，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变得燥热。

“怎么了？”好一会儿，她才状似无谓的反问。

顾言一时语噎，落在沙发上的左手不露痕迹的握成了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没什么，”他有些承受不住她目光似的笑笑，再开口，便重新恢复到了以往的吊儿郎当，“问问呗，我就是突然想啊，以后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轻，而低低的嗓音下，一个冲动在肆意的叫嚣着，而这股叫嚣，在瞥见对面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时，突然如火山喷发般，再也控制不住。

“微染！”他倏地站了起来。

纪微染被他吓到，蓦然回神：“你……”

一站一坐，沉默突然蔓延。

幽暗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让人分辨不清他们最真实的情绪。

但……

顾言已顾不上要去分辨了。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灯光太暗激发了内心深处某种冲到，又或许是他本来就想这么做，他就沉沉的望着她，按捺住了紧张，一字一顿：“微染，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他的视线太过强烈，纪微染感受的清清楚楚。

甚至于，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秒，她的心就跟着狂乱跳动了起来。

“砰砰砰——”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一瞬间，之前的那种预感重新疯狂的冒了出来，同时变得更加的强烈了。

握着酒杯的那只手不自觉紧握，她想说什么，可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么？

可是……

蓦地，她的脑中清晰的闪过了几道画面，有他，有……萧沁，还有……他的爸妈。

甚至是……

那些她无法当做没发生过的过往。

心尖蓦地刺痛，纪微染闭了闭眼。

“言……”

“微染！”顾言想也不想的打断了她，他心里有种感觉，如果让她先说，接下来的话今晚他可能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了，“你……”

“嗡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毫无征兆的振动起来。

屏幕亮起，一个名字赫然清晰——

萧沁。

纪微染呼吸微滞。

顾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屏幕，皱紧了眉头，心里当即冒出一股懊恼，甚至是若隐若现的烦躁。

不过他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片刻后，他脸色大变！

从手机振动起的那一刻，纪微染便一直望着顾言，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神情变化，一瞬间，她只觉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攥着她的心脏。

有些疼，更有些……难以呼吸。

“出什么事了么？”问出口的时候，她嗓音还是黯淡了几分。

顾言欲言又止，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着急：“嗯……她一个人……出事了……她……”

“那你去吧。”将他的紧张看得一清二楚，纪微染冷静打断他的话，“去吧。”

“可……”

“我等下让助理来接我，马上就回去了。”

顾言站着没动：“微染……”

纪微染唇角勉强扯出一抹自然的笑：“还不去？”

顾言挣扎了两秒，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最终，他下定了决心：“那我先过去，事情解决了我再来找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纪微染淡淡应下。

顾言望着她，还想说什么，不想手机再次响起，他烦躁异常的扯了扯头发，而后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发现，身后，纪微染的眸色一下变得黯淡至极。

滴滴答答，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终于，在纪微染也不知道自己保持那样的姿态到底有多久的时候，她一下拿起了面前的酒，仰头喝尽。

一杯又一杯。

烈酒灼心，又苦又涩。

又是一杯酒尽，纪微染难受的趴在了桌上。

“嗡嗡嗡——”

手机在响。

眯了眯眼，她直接挂断。

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神迷离。

按了按额角，她努力清醒，努力让自己站稳，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失态。

然而……

才跨出去一步，酒劲上头，一个不稳，又被自己绊了脚，她的身体直接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