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猛地惊醒！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脸色发白，身体下意识的想要缩起来。

“晚晚……”熟悉的声音蓦地在耳旁响起。

夏晚身体微僵。

下一秒，还不等她做什么，整个人便被抱入了温暖的胸膛中，随之一起的，是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

一切都是熟悉的，亦是温暖安心的。

可是……

“做恶梦了？”霍清随低眸凝视着她，见她茫然不动再也不像从前那般撒娇，心中是无奈的，亦有些不知所措，“晚晚，没事了，我在。”

说话间，他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想要抚上她的脸颊。

夏晚猛地躲开！

霍清随的手僵在半空中。

“晚晚……”他神色复杂，心有不忍。

“别抱我。”夏晚别扭又倔强的强行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从始至终，她的头一直低着，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而她的声音，一如在茶室时的紧绷微颤。

从霍清随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她的贝齿紧咬着唇瓣，没几秒，便印出了道道痕迹，且渐渐发白。

“晚晚，”霍清随的眸色一下变的极为幽深了起来，下一秒，他不顾她的反对挣扎，强势的将她重新抱入了怀中，又在她反抗之前抢先说道，“对不起。”

不知怎么的，夏晚只觉好不容易勉强压下的那些酸涩情绪重新沸腾了起来，继而肆意的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仿佛誓要折磨的她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晚晚，对不起。”霍清随深深凝视着她，手臂收的紧紧的，不给她任何逃脱的可能，“判死刑罪犯都还有辩护的机会，晚晚，你什么都不听我说，对我不公平，给我个机会解释，嗯？”

说罢，他一手捧住她的半边脸逼着她面对自己。

四目相对。

夏晚一颗心起起伏伏，蓦地，她咬住了唇，仍旧想别开脸。

“别咬，会疼。”霍清随强势但也温柔的制止了她的行为。

夏晚心中酸涩的感觉却越来越浓。

霍清随不自觉放柔了声音：“晚晚，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瞒着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别不理我，之后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好不好？”

他温热的气息见缝插针的萦绕而来，一如以往，却又仿佛带上了强势的霸道意味。

夏晚手指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沉默蔓延。

“晚晚……”

夏晚硬生生别过了脸，她没有再看他：“霍清随。”她勉强的扯了扯唇，再开腔，话音了带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你还在把我当小孩哄，是么？”

“没有。”

“你就有！”夏晚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你就是把我当小孩了！我们是不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一起面对？任何事，都不会瞒着对方？但现在呢？！你瞒了多久？又瞒了多少？！”

霍清随抿了抿唇：“晚……”

“如果今天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妻子？！告诉我！我要听真话！”

薄唇微动，霍清随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短短两秒的犹豫落在夏晚眼神，却是最刺人的真相。

她笑，嘴角皆是自嘲：“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风雨同舟？一起面对？”

霍清随清楚她这是在钻牛角尖了，无声叹了口气道：“晚晚，先听我说完再定我的罪，好不好？”

“别跟我说话！”脾气上来，夏晚再也无法控制，尽管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冷静，应该听从微染的话好好和他谈一谈，可是，她仍是没办法。

她想，或许她真的被他宠坏了。

所以当涉及到那些她认为是夫妻间最基本信任的时候，她就无法抑制的难过，更别扭的不能接受事到如今，他还是想哄哄就过去。

胸膛忍不住的起伏，她扬声质问：“我不是孩子！我有权利知道真相，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何况那个人……她……”

剩余的话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贝齿再度无意识的咬住唇，夏晚眼中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在心跳加速到快要蹦出来之际，她还是问出了口。

“她……她呢？”

霍清随垂下了眸，重新握住了她的手：“她……”

夏晚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满心悲凉：“她……走了，对么？”

“是。”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却像是一把利刃，刺在了夏晚心头。

她沉默着，想笑一笑以示自己无所谓，然而却是怎么都没有力道，很勉强。

刹那间，她觉得自己失去了知道真相的勇气。

“晚晚……”

夏晚任由他抱着自己，最终抵不过心底的眷念，问道：“她不会认我了，是么？就像她跟你说的，她在意的只是你小叔叔，如果可以，永远不会让我知道她的存在？”

一颗心渐渐往下沉，不过两秒，便已变冷变凉。

她像是被牵引般，继续问出口：“这也是……你选择瞒着我的原因之一么？”

霍清随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晚晚。”

夏晚没有挣扎，只是淡声问：“告诉我，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打算瞒着我么？”

“是。”霍清随握住了她的手。

夏晚只觉一颗心倏地掉入了寒潭之中。

冷。

她的妈妈……

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么？

不久之前她看自己的眼神，早就没了小时候的疼爱了啊。

她早就重新有了生活，早就有了选择。

夏晚突然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接近真相。

可真相……

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残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她问，“是……酒店那次么？”

霍清随没再犹豫，只不过嗓音喑哑了几分：“不是，那次调查出来的结果，是她和你没关系，是……”

“霍家那次？”夏晚忍不住截住了他的话，同时脑海中冒出了先前她看到的那些“证据真相”，“你查到了，所以，还去了公寓找她，是么？”

“是。”

“你们共同的决定，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是。”

夏晚突然间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闷感。“为什么……”她的声音已接近无力。

霍清随静静握着她的手，深深的几秒凝视后，他仍旧决定将所有的真相如实告知，纪微染说的对，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不管她知晓后怎么样，他都会陪着她。

从今以往，不管任何事，他都不会再瞒着她。

“是因为……”

夏晚的情绪却在陡然间激动起来：“因为她现在是你小叔叔的妻子，因为霍家不允许有丑闻出现，所有必须要牺牲我，是么？！”

“不是。”霍清随没有任何迟疑的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

一声饱含隐隐愤怒的质问声出口，夏晚再次陷入了不冷静中。

霍清随双手立即捧住了她的脸：“你的猜想不会成立，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要牺牲你。你妈妈的意愿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

“叮铃铃！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霍清随皱眉。

夏晚却是猛地惊醒。

确切的说，是被心底瞬间聚集在一块的害怕惊醒了。

她怕。

霍清随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因为……”

“等等！”眸底尽是慌乱，夏晚下意识打断了他。

“晚晚。”

内心有个声音在诱惑着自己逃避，夏晚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无边的莫名恐慌将她包围：“最大的原因……是……我么？”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急于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告诉我。”

“是。”霍清随沉沉点头。

夏晚只觉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不知怎么的，她蓦地想起了曾经一个梦里，夏政陶看她极度冷漠厌恶的眼神。

难道……

不会的！

呼吸微滞，夏晚猛地用力摇头。

“晚晚！”霍清随静静抱住了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晚条件反射的奋力挣脱。

“叮铃铃——”

楼下的门铃声还在继续。

夏晚脸色惨白，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有人按门铃。”

霍清随很清楚她这是在逃避。

但……

夏晚闭上了眼，心中的不安还在肆无忌惮的扩大：“我们晚上再说，好么？给我点时间，我现在……”

她怕。

下一瞬，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一下推开了他，手忙脚乱的跑下床，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晚晚！”

夏晚有些恍惚，一路小跑到了楼下。

原谅她，那一刻，她懦弱了。

从前的梦境，他的眼神，还未说出口的话，都让她心中匪夷所思的猜想越来越清晰。

如果……

她不敢想象。

哪怕她知道，只要问了霍清随，就能知道真相了，可是……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的做好心理准备。

“叮铃铃——”

锲而不舍的门铃声再次响起。

夏晚猛然回神。

强行逼着自己把那些混乱的思绪暂且抛下，她咬着唇深吸了口气，而后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