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沈清砚直接没了声音。

“我可以等。”隋意说，“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只是，不知道十分钟内，你能不能找到入口，不知道十分钟后，妈妈能不能瞑目。”

“那是你妈！”

沈清砚咬牙切齿的喊。

“我知道啊。”隋意说，“但自杀是她自己的意愿。正因为她是我妈妈，所以我尊重她的任何选择。”

“陈暮星不是我的所有物，我没有权利做这个决定。”沈清砚说，“更何况十分钟内她也没有可能赶得到这里来。我代替陈暮星做交换，杀剐随你。”

隋意慢悠悠的道：“可我对你并没有兴趣。”

“我会撤离。”沈清砚说，“现在，所有人都会撤离这里，你带她去医院去输血。”

隋意幽幽的抬起眼睛，“还有秀色会所。将楚司瞳手里的资料全部交给我。如果有隐瞒……你应该知道的，妈妈她是不会离开我这里的。”

“好。”沈清砚全部答应说，“我现在就让人将资料送过来。同时，你带她输血。”

沈清砚强硬的补充：“隋意，不用再讨价还价，从我家到这里的距离，十分钟内根本不可能赶过来。你若不同意，那便没有什么再商谈的必要。”

楚司瞳手里的资料根本就不在他这里，他对自己的厌弃不比隋意的少。但现在稳住对面的才是首选。

“好呀，那就和我一起，尊重她的决定。”

隋意有恃无恐的直接挂断电话。

“先生。”

保镖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从夫人房间找到的。”

他小声的说。

他出去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事有蹊跷，外面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找到了这里，就抱着一种将功补过的念头走进陈暮星房间搜查，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在洗手间里找到了这部手机。

隋意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床上已经彻底闭上双眼的赵瑾夏，接过手机打开。

几秒钟的开机画面之后，直接进入主页面，陈繁星和解依晗的照片赫然入眼。

开机之后无数信息和未接电话疯狂涌入，持续十几秒才安歇。

隋意拉下任务栏，大眼扫过几乎都是赵慕白和沈清砚，其中夹杂着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东西我已经从楚司瞳那……”

任务栏里只能显示这么多，隋意好奇的点开。

“东西我已经从楚司瞳那取走，放心，隋意不会有事的。”

东西？

楚司瞳？

隋意的嘴角慢慢勾起。

“到底还是在乎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低头亲吻了一下赵瑾夏的额头。

沈清砚的电话催命一般持续轰炸着，他好心情的重新接起。

“东西我一定会带给你，没有时间了！”

“骗子。”

他无声的讥笑。

但到底重新开口说：“准备好救护车了吗？我现在带她出去。”

沈清砚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不太能明白他瞬间的态度转变。

但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想。

“准备好了，救护车就在外面，我会撤离，你直接带人出来。”

“随你。”

隋意没什么意见，也不强迫他真的撤离，反正这里已经暴露，找到入口，甚至将这里夷为平地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抱着赵瑾夏直接走出去，出了大厦的门，还没看到救护车在哪里，旁边就有人迅速跑过来，“隋先生，这边。”

“人已经出来，救护车立马往我的方向移动。”

不出二十秒，救护车就来到了面前，医护人员动作迅速的下车、接人、戴上呼吸机。

“病人什么血型？”

“B型。”隋意回答。

“确定吗？”医生严肃的重复一遍。

“确定。”

“快，B型血。”

赵瑾夏躺在那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弥留之际的信息，医生是一秒也不敢耽搁，动作又快又稳的消毒扎针一气呵成。

“她……怎么样？”

问话的是沈清砚，从始至终都坐在救护车里面。看着隋意抱着赵瑾夏出现在自己面前，看着她躺在那里，看着她薄如纸片的身板，看着她脸上陌生的伤疤……

他根本，不敢去认……

“不乐观。”医生摇头，“失血太多了，没有及时治疗，身体的血液供应不及，再等不到五分钟，心脏血液供应不上就神仙下凡也难救了。”

“现在就看她自己的命，能不能撑过去了。”

“你个混蛋！”

沈清砚出其不意的突然一拳砸在隋意的脸上。

“住手！”医生呵斥出声，“这里是救护车！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你们就不怕碰到病人的！”

隋意也没准备去还，舔了舔有些破皮的嘴角，心情愉悦的看着他这副狂怒的模样。

“我曾经想过很多种，你重新见到她的模样。大部分都是你变成一具尸体小部分是她真的躺在墓碑下。从来没有想过，会双方都在喘息的情况下让你们相见。”

他笑，“你不应该感激我吗？有生之年还能让你重新见到你死去十几年的妈妈。”

沈清砚不再说话，他只盯着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让两颊那两道疤痕显得更加狰狞恐怖的赵瑾夏。

这是妈妈吗？

他真的有些恍惚。

这不像妈妈。

他记忆中的妈妈美的像天上的仙女，每每跳舞的时候，幼时的他总觉得她会飞到天上去。是他无论孩提时代还是现在，所见过的最最出尘的人。

可这又是妈妈。

虽然时光荏苒，但他仍记得妈妈的模样，仍然有母子连心的羁绊。

可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时候的仙女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脸上狰狞的伤疤拜谁所赐？

这般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的模样，又是经历了什么？

还有现在的自杀，如果真的像暮星所说是为了帮她逃出去，真的有必要做到现在这种奄奄一息的程度吗？还是在隋意的人很快就发现的前提下。

“她大概真的想去死。”

这个想法在沈清砚的脑海中慢慢翻涌。

他想起陈暮星所说的在秀色会所见到她在做清洁工，想到她救下陈暮星却对自己避而不见的模样……

蓦然抬头看向隋意，他究竟对他的妈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