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天闭着眼，轻轻地呼吸着，许知音站在一旁望着他，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过了好久，顾南天睁开眼，看到许知音就站在那里，皱了皱眉。

许知音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赶紧地道:“我这就走，不打扰你。”

“过来。”顾南天看着她道。

许知音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向顾南天，他没有再重复，但她还是向他靠了过去。

“坐下。”

许知音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坐了下来。

顾南天望着她的样子，脖子上还缠着纱布，样子憔悴得不行，只是看着这样的许知音，他的心口就发疼。

顾南天问:“听说你想见我？”

“你受伤后一直没有消息，我一直在找你。我很担心你！”

她亲眼看着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见不到他，她的内心该有多煎熬？

顾南天道:“我之前跟青远说过，让他带你走，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吧？”

许知音听着他的话，发现他是要赶自己走，无奈地笑了笑，“你觉得我会走吗？”

如果她这时候真的走了，那得多没良心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顾南天望着她，“让小澈跟你走，这是难得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有。”

他，不想她后悔！

希望她能够想明白。

也不希望她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她一时感激，便冲昏了头选择留下来。

这样的感情，他不需要。

许知音低下头，愧疚地道:“对不起。”

她突然而来的道歉，让顾南天愣了一下，他看着许知音，“为什么道歉？”

“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故意说话伤害你！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要赶我走！”

“……”顾南天道:“就因为我救了你一次，所以你要留下来吗？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曾经救过我两次，这次，你可以当作我只是还了你的人情。不必这么感谢我！”

许知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看着顾南天，“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赶我走吗？顾南天，你就那么恨我？”

顾南天看着她。

许知音道:“你躲着我就算了，现在一回来就赶我走！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救我呢？为什么不让我死在东宫九月手里？为什么要害你自己受那么多苦？”

她的话，让房间里静了几秒，顾南天看着许知音，才慢慢地开口，“跟在我身边，你不害怕吗？我这么坏，所有人都讨厌我，你不是也讨厌我吗？我自私又冷血……我做了很多坏事，没你想的那么天真，也没有那么善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成为一个好人！你确定，你要留下来？”

许知音点头，不管不顾地道:“以后，你杀人，我陪你，你做坏事我陪你，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为了你，我可以不去做个好人！我只想留在你身边！顾南天，我想留下来。”

她那么认真的诉说着，声音像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心脏，让他的胸口跟着温暖起来。

顾南天知道，要让身为医生的许知音说出这种违背她信条的话有多难。

他伸手，放在她的脑袋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不理智。”

即使知道她只是冲动之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他还是喜欢这样的许知音。

他自私地希望她可以理解他，爱他，跟随他……

“在你身边需要理智这种东西吗？我之前就是太理智了。”太瞻前顾后，处处都去考虑着，所以，才害得顾南天对她很失望，才害得他受了那么多苦，才害得自己差点失去他。

顾南天道:“如果你不想走，现在可以留下来，等身体好起来以后，我们再考虑。”

他并不会因为她这番话，就自私地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他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如果都好起来以后，她后悔了，他还是会放她走。

许知音情不自禁地抱住这个男人，“顾南天，你变坏了，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说出放我和小澈走这样的话，为什么现在你变了！”

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个男人不爱她和小澈了，要不是想起他在车库里说的那些话，知道他深爱着她，知道他放她走的时候，完全等同在割他自己的肉，她真的会以为顾南天不爱她了！

顾南天望着她，胸口微微发疼，忍耐着让许知音抱了他一会儿，他才道:“你碰到我伤口了，放开我。”

许知音吓得赶紧地将他放开。

顾南天躺在床上，慢慢地把手放在她的脸上，“许知音，你真的很自私。”

“对不起。”她知道她很自私，常常只考虑自己，很少为他着想。

顾南天道:“每次在我想放弃你的时候，你都不走，总是要跑来勾引我。”

“……”

许知音还没想到要说的话，顾南天已经闭上了眼睛，“累了，我休息了。”

坐了很久的车，他很疲惫，现在又是深夜了。

许知音坐在一旁，不出声，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顾南天又睁开眼，看向她，“你别在这里，我睡不着。”

“我没有吵你。”

“我讨厌你在这里！你回去休息。”顾南天望着她受伤的样子，明明她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跑来照顾他，让他怎么能够安心？

许知音错解他的意思，站了起来，她看着顾南天，虽然他讨厌自己，但她还是害怕离开，怕明天起来，她又不在了！

“我明天早上还能看到你吗？”

顾南天道:“也许。”

“什么叫也许？”许知音讨厌这种不确定的答案。

顾南天看着她，“如果你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

许知音从他的房间里出来，想起他的话，总觉得，他的话里藏着对她的关心，他是希望自己好好休养么？

那为什么不用温柔的话说给他听？

明明，他以前都会温柔地跟她说话的。

是不是他以后，都会是这副样子对她了？

许知音躺在床上，心情复杂。

想到顾南天回来了，她好久都没睡着，睡得晚了，导致第二天早上起得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