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起风了，撞得窗户“咣咣”直响。曹云静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待着纪金宝。

傍晚的时候，曹云静收到纪金宝发来的信息，说他晚上有饭局，不回来吃饭了。曹云静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也没有回复。

“唉……”

曹云静叹了口气，把手机装进衣兜。

最近，她明显地感觉到，纪金宝似乎有点儿变了，变得对她不那么亲热了，甚至有点儿不耐烦了。有时候，她问他点儿什么事儿，他也爱答不理的，问得多了，他就会生气，嫌她话太多。这都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曹云静不明白原因。

一个人的时候，曹云静会想，她和纪金宝算怎么回事儿呢？就这样一直下去了？那像什么话？结婚吗？纪金宝的父母根本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如果纪金宝拗不过他的父母，和她提出分手，那可怎么办呢？

每当想到这些，曹云静就会浑身冒出冷汗，手脚冰凉……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古偶剧，以前，曹云静是非常喜欢看这样的电视剧的，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心情看了。这都是哄那些对爱情做着美梦的少男少女们的，她已经不做那样的梦了，她现在考虑的，都是现实的问题。

纪金宝还没有回来，曹云静有点儿困了，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当她听见开门的声音的时候，立刻条件反射一般的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

曹云静站起来，迎到纪金宝面前。

“嗯，你还没睡觉？”

“没有，这才几点？我什么时候那么早睡过觉？”

纪金宝没有说话，把车钥匙扔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喝水吗？”

“来一杯。”

曹云静倒了一杯水，递给纪金宝，纪金宝接过来，把这杯水一饮而尽。

曹云静吸了吸鼻子：“你身上那么大的酒味儿，自己开车回来的？”

“废话！我疯了？酒后驾车，我自己找倒霉是吗？”纪金宝烦躁地说。

曹云静吓了一跳，纪金宝从来没这样和她说过话，这是第一次。她小声地说：“那是……叫的代驾？”

“嗯。”纪金宝把空杯子交给曹云静，曹云静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能告诉我，你和谁吃饭去了吗？”曹云静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认识。”纪金宝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说。

曹云静不再说话了，她看出来纪金宝今天的情绪非常不好，如果再问他什么，他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发火儿。她刚想说，“你累了，去睡觉吧。”哪知道纪金宝开口了：

“我今天，是和我爸爸，还有他的那个朋友在一起吃的饭，商量我去他们公司上班的事儿……”

“真的？”曹云静兴奋起来，“怎么样，有希望吗？”她坐到纪金宝身边。

纪金宝看看曹云静那副激动的表情，心里忽然挺不是滋味。

“不知道，大概有吧，这种事儿没有在饭桌上决定的，得下来以后再操作。”

“那家公司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都干，只要是挣钱的买卖都干。”

曹云静瞪大了眼睛，吓得没敢说话。纪金宝猜透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脸蛋儿：“放心，人家不干违法犯罪的事儿。”

“我也没说他们干违法犯罪的事儿啊，不过，”曹云静忧虑地说，“他们知道你的学历不高吗？”

“学历算什么？学历代表不了能力，没有学历有能力的人多了。”纪金宝不高兴地说。

“这倒是，你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你一定能干好的。”曹云静故意拣纪金宝爱听的话说。

纪金宝却无动于衷，没有表现出以往那种洋洋得意的样子。

曹云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站起来：“你一定累了，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纪金宝起身，走进了卧室。

曹云静拿起他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心里还在化魂儿：既然工作有希望，那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他不是早就想离开超市了吗？是不是他们托的那个人态度傲慢，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让他别扭了？嗯，可能是这个原因，不然他不会这样的。

那天晚上，曹云静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隐隐地有一种担心，担心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担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结果，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纪金宝背对着她，向前方走去，身边有一个身材高挑、衣着时尚的女孩儿，挽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走。

“喂……”

曹云静喊了一声，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用力地喊，可还是没有声音，不过纪金宝似乎听见了，慢慢地回过头来，脸上的样子很可怕。

“你干什么？”

“你要到哪儿去？”曹云静问。

“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为什么不带着我去？”

“带你干吗去？”

“那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是谁？”曹云静指着纪金宝身边的女孩儿。

“你不认识。”

“是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这和你没关系。”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纪金宝扭过头去，和那个女孩儿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你别走！”

曹云静大声喊叫了一声，忽然睁开眼睛，醒了。她两只手紧握着，都是汗津津的。

“你怎么了？喊什么？”

纪金宝走进来，满脸疑惑地问。他已经起来了，天都大亮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曹云静心有余悸地说。

“梦见什么吓人的东西了？还叫了一声？”纪金宝坐在曹云静身边。

曹云静忽然一下子搂住纪金宝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不要离开我……”

纪金宝先是一愣，接着摸了摸曹云静的头：“好，不离开你……”

林璐关好了收银机，沉着脸，闷闷不乐地往休息室走，刚走到卖场出入口，对面跑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像一匹小马一样，风驰电掣地直奔林璐而来，一头正好撞在林璐的小肚子上。

“哎呦……”

林璐大叫一声，身子一个趔趄，感到小肚子一阵疼痛，她忍不住用手捂住，猫下腰去。

小男孩儿也不跑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林璐。

“你乱跑什么？撞死我了！你有家长吗？”

林璐皱着眉头，斥责着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林璐。

“说话呀！”

小男孩儿扭头要走，林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别走！”

“姥姥！姥姥！”小男孩儿大声叫着。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走过来：“诶，怎么回事儿，抓我们孩子干吗？”

“你们孩子撞我肚子了！”林璐见孩子的家长来了，就把情况告诉她。

“小孩儿没留神撞你一下怎么了？你那么大人还怕撞啊？”

“您怎么这么说话，他撞我了，连句‘对不起’都不说，还想跑，我抓住他有错吗？”林璐没想到这个妇女会说出这样的话。

“孩子小，不懂事儿，你这样抓住他，要把他吓着呢？”

“什么？我？吓着他？”林璐都无语了。

这时，已经有一些人围观了。

陈实正要上楼去，路过这儿，无意中一看，是林璐和一个妇女在争吵，就赶紧挤进来。

“怎么了？”陈实问林璐。

“那孩子跑过来，撞我肚子上了，差点没撞死我……”林璐说着，揉了揉小腹。

陈实看了看那个妇女，长了一副尖刻的模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那种人，就息事宁人地说：

“大姨，您以后看好孩子，这幸亏是撞上年轻的了，这要是撞上一个岁数大的，后面的事儿就不好说了。”

那个妇女听了这话，也顺水推舟，低头数落男孩儿：“叫你别乱跑，非得乱跑，撞上人了吧？看你下次还跑不跑！”

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孩子走了。

“哎……”林璐还要喊他们。陈实拦住她：“算了算了，你不是也没事儿吗？”

“谁说我没事儿，事儿大了！”林璐不高兴地说。

“怎么了？”

林璐在陈实耳边说了一句话，陈实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