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水闸工地的时候卓飞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看，工事没完工，各种材料遗弃一地，现场杂乱不堪。

“老书记，那两处水闸工地就丢在那里不动了？”

晚上闲着无事卓飞就到大爷爷家溜一圈，在那里他遇到了老书记。

“庄稼地一开镰，工地就没人愿意干活了，都跑回家收麦子去了。”

“那也不能就那样随便一丢，我白天骑车走那里路过看了一眼，平板车都不好过，更别说是拖拉机和农用车上面过来过去的，两边新修那么深的沟，多危险。”

“书记到底还是面生，在村里没有威望，有人带头一撒把，大家就都散了。现在都各忙各的，要想再动工，起码要等到秋播完。”

大爷爷坐在一旁只顾抽着他的烟袋杆，更不说话，其实他心里明白老书记说的是怎么回事，几天前老书记就跟他抱怨过。

可是他现在已经退下来了，没有说话的权力，更不可能再号召人去整修。

虽然事情说是因为收麦子耽搁的，但主要原因还是卓云东的带头撤退造成的。

柳成玉把卓云礼嫖娼被抓的事情写成报告送到镇里，镇里责令村里直接免去卓云礼的会计之职。

修水闸的工事停下以后，田素娟就把前一阶段的一应开支详细统计形成材料交给柳成玉。

心思细密，做事认真的田素娟地被柳成玉推荐为卓庄村的会计人选，村委成员也没其它意见，事情也就变成了顺理成章。

卓云东鉴于田素娟之前的暧昧态度，一度以为她还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去掉卓云礼换成田素娟他倒也极力赞成。

随后的日子里他才发觉事情并不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样，田素娟借清理账目的名义在村委会公开点明砖厂的账目有问题。

这就等于公开地站在了卓云东的对立面，卓云东不相信田素娟敢跟自己叫板，反倒认为是柳成玉在背后给她撑腰。

卓云东心生怨恨，后来水闸的桥面刚架铺完毕他就带头罢工，他的理由是要到县城去买收割机。

剩下一些见风倒的人也各自找到借口不干了，后来实在没办法，柳成玉只好自己带头拉上几位村委会成员才勉强把路面给垫起来。

水闸的工事停下来以后柳成玉气的一连两天都没来村里，但从第三天开始，他又依旧每天骑着摩托车到村委会来上班，即使村委会每天就他一个人。

村里的这些勾心斗角卓飞早已耳熟能详，他心里非常清楚，卓云东这个人心机重，想在村里一手遮天，让村里人见着他都要低着头。

别人怎么想他不管，自己就是不服，所以这两年明里暗里倒也给他使些绊子。

修水闸这件事他知道的并不多，几天后因为水闸的事又把卓庄村推到风口浪尖上，连柳成玉也免不了被他舅舅严厉地批评一顿。

麦田可以动刀以后，质朴勤劳的农民们又开始起早贪黑地抢收一年一季的麦子。

这天晚上卓飞和卓云海照例把新打下的麦子都拖进屋，吃完晚饭外面就开始起风了，天空中一颗星星都见不着，所有的一切征兆都像是要下雨。

吃完饭的五奎见到外面起风担心要下雨，他便对何文萃说，自己下午刚割的麦子还铺在地里面，他要去拉回来。

五奎让何文萃在家看着，困了就先带孩子睡觉，他自己去把那几捆麦子拉回来就好。

五奎摸黑来到自己家地里，他一捆捆地把麦子往车上装，等他装完的时候感觉天还只是在刮着风，没感觉到雨滴。

他在想，索性把剩下的一点点地头给割完一起装走，万一夜里下了雨剩下的那点麦子还知道要放到什么时候。

五奎把地头余下麦子快割完时，他感觉到雨滴开始打在胳膊上。

他迅速地把剩下的麦子装上车，捆绑好就往回走，只是顷刻间大雨便倾盆而下。

起初在地里还能小跑一段，越下越大的雨水迅速浸润了泥土，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越走越费劲，沾上雨水的麦草更是越拉越重。

天黑路滑走起路来也使不上劲，一个人好不容易把车子拖到水闸跟前，五奎已经累的再也使不上劲。

五奎心里暗骂着“说修闸，修个屁。修一半丢这里，路也不给垫上。”

眼瞅着前面离村就百十米远的距离，放弃又太可惜。

五奎先躲到闸门沿下避着雨，心里想着休息一会，等雨停了再拉回去。

不知过去多久，五奎听着雨声感觉小些，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经过一番休息的五奎还是想着一股气把车拉回家去。

五奎重新回到车子跟前，他顺着车子转一圈，并不停地用手拍打着麦草上的雨水。

他走到车子前面把纤绳套到肩膀上好用力，在一切准备好之后五奎重新拉着车子顺着坡口往上冲。

坡度并不是很大，可是由于刚下过雨，路上太滑根本使不上劲。

在五奎使尽全身力气，在差一点冲上路口的时候还是没僵持住，这个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车子在往后退。

五奎还没来得及扯掉套在肩膀上的纤绳，就被滑落的车子给带掉进了深沟里。

一向心大的何文萃并未想过自己的丈夫会出意外，干一天农活，早已疲累的何文萃早早地就带着孩子睡了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何文萃也没有在意丈夫有没有回来？

她还以为丈夫早已起床忙其它事情去了，自己起床后还照例收拾一番，然后去烧早饭。

在她刚把柴草塞到灶洞口，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着“文萃，文萃，你家五奎出事了。”

何文萃赶到水闸工地时，周围已经站满许多人。

最早发现五奎尸体的是村里一个老汉，由于昨夜刮风又下雨，老汉早上起来后就想到庄稼地里看看自己家的麦子有没有被大风吹倒。

在他路过水闸工地时，远远地就看到新修的水闸沟里面掉下去一辆装满麦子的平板车。

好奇的老汉又围着沟边转一圈，这一转不要紧倒让自己吓一跳。

他看到河沟里还趴着一个人，这个时候老汉才站在水闸工地处对着村里大声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