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萃嘲讽卓飞家里没有女人，那意思是说他没见识。他们家里不是没有女人，只不过是老的老，小的小。

卓飞手里提着胸罩询问着青玉，不过这件新奇事物有点惹恼卓青玉。如果卓飞知道这个东西就是他在何文萃身上摸到“凶兆”，他会不会后悔那天晚上就那么快收手。

“滚一边去。”卓青玉一把夺过来，羞怯地红了脸。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的那只眼镜藏哪里了？”

“电视下面的那抽屉里！”

卓飞没有注意到青玉脸上的怒色，他的注意力都在找眼镜。卓飞拿到墨镜后试戴着，一副小小的墨镜便把世界变了颜色。

卓飞戴着墨镜在村子里晃荡地走着，后面很快跟着一群顽皮的孩子，他们很好奇卓飞戴的眼镜会变天。卓飞难得有这样炫耀的机会，可不得逮着机会可劲地显摆着。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了，该上哪玩去哪玩吧！”

卓飞把眼镜从卓二成的头上拿下来擦了擦，然后装进口袋里。他把周围的孩子打发散了，径直地朝着大爷爷家里走去，给大爷爷拜年是每年的必修课。

“过新年又长一岁，十七了吧？”

“嗯，大地震那年生的。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那年发生很多事，我妈走了以后有人笑我是灾星。”

大爷爷坐在板凳上悠悠地看着门外像是在静默地思考着，卓飞预感到大爷爷像是有话对他说，短暂的沉默后大爷爷接着道“成人了，转眼间要二十年了！”

“二十年？什么事？是不是我妈的事？”

“你今天不问，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告诉你。”

“是不是我奶奶不让你说的？”

“你奶奶心里赌着气，一直让我瞒着不要跟你说，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事情也到该知道的时候。我也不想把这件事带到棺材板里面去，这么多年每次看到你我都会在想，当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转念一想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那桩事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你。”

卓飞一脸疑惑地看着大爷爷，他现在可以肯定大爷爷嘴中所说的当年的事情跟他母亲有关。

他不敢说话，也不去问，只是很安静的等待着，等着解开缠绕着他十几年的谜团。

卓飞很欣慰，关于母亲的话题在家里一直是个禁忌。奶奶不让说父亲自然也不会提，此时大爷爷竟然有心提起，关于这件事的谜题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小飞，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原本不叫卓飞。”

“啊？我还有一个名字？”

“你母亲识字，和村里的妇道相比她算得上是个文化人，你和你姐姐的名字都是你妈取的。你妈走了以后你奶奶重新给你改的名，飞字的意思你应该懂的。”

卓飞很惊讶，原来自己的原名不叫卓飞。是奶奶把名字改掉的，想来奶奶也是非常恨母亲的，怪不得她那么忌讳提到母亲。

“那你还记得我原来叫什么吗？”

“青远，你姐叫青玉，你叫青远！她能给你们取这样的名字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具体是什么意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卓青远，没想到我还有这个名，家里从来没人跟我提过。”

“你爸那人你是了解的，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你奶奶更不会说，他们不说别人更不会提。这么多年过去，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了。”

“那她是怎么来的？”

“你爸当年是个老大难，你奶奶和你爷爷非常着急。他们来找我，说要给你爹到外地寻个媳妇。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花钱买呗，这不是什么稀罕事。”

“对，这事并不稀罕。但你一定要记住，你妈不是买来的，她是自愿的。”

“我奶奶说她是买来的，心不在这。”

“当时的农村家庭都不富裕，你爷爷和你奶奶想尽办法设法凑到一些钱。这件事情我迟疑了一段时间，你爷爷催我好几次我才答应。他们找我无非是觉得我当过兵，打过仗，去过的地方多，认识的人也多。”

“具体在哪你总记得吧？”

“也没多远，就在市里那边。以前我在他们那边县大队认识的一个地头，在我们说明情况之后他就帮忙寻找着。”

“找的很容易吗？”

“这可不是到菜场买菜，你掏钱，他给货。大概过有两个月，那人来信说碰到这么一个人，说是家里出变故一个人讨饭到他们那里。后来我和你爷爷就去见了，我们当然没意见。“

“我听人说我妈长得很漂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觉得，看着像逃荒的，或是从哪逃出来的。我们谈了一个下午，然后她就跟我们一起回来了。这中间并没有费太大的周折也没花几个钱，只是在回来之后又费了一番周折。”

“是不是她看不上我爸，然后又逃走了？”

“因为钱花的不多，你妈的条件又都超过我们的心理预期，你奶奶心里一直有防备，主要是玉林的反对。”

“”老书记，他为什么反对？”卓飞反问着。

“是的！”

“他为什么会反对？”

“他是大队书记，得知我和你爷爷去给你爸买媳妇的时候，他就怪我不该犯这种政治错误，在那种特殊的时期里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的错误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不懂。”卓飞生在文化大革命的末年，离那段特殊历史时期那么近，却一无所知。

“不懂也罢，他作为支部书记担心是对的。在估摸着日子之后他就天天候在村外的路口，我们还没回到村他就把我们拦在了村外。”

老书记当时确实害怕，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卓云海人财两空。

老书记见到白茹凤之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白茹凤虽然穿的破衣烂衫，人长的却极标致。他没让白茹凤进村，在进村之前自己先与她面对面地交谈过一次。

几经商议，最后由老书记保媒，最终让卓云海娶了白茹凤。

婚后的日子并不如人所愿，白茹凤从她嫁到卓家的那天起就一直面冷。直到生下卓青玉之后整个人才改观过来，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更是个多面手，不仅识字人也热情。老书记一直推荐她做妇人主任，但都被她给推辞了。

白茹凤的优秀村里人有目共睹，有人逐渐羡慕和嫉妒卓云海，甚至更有人动了歪心思。

“卓云山？”

卓飞听到大爷爷说到有人对他母亲动歪心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卓云山，这是那天晚上自己亲耳听到卓云山嘀咕的，此时他恨不得那天晚上扔得不是石头，而是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