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文，"布荷特粗声粗气地说，一边用树枝拨弄着噼啪作响的篝火：

"我听过她很多的传闻，那些传闻里面，她可一直都是个阴险狡诈的泼妇。

不像其他修女那样举止优雅，保持安静。我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总是亲切地问候我，我也会回以微笑。

我很喜欢那些温和贤淑的修女，她们完全不像里文那样阴毒狠辣。"布荷特停顿了一下，狠狠地吸了口气，浓密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我跟你说，小矮子加里，一定要小心提防里文，否则我们的约定就都白费了。"

"什么约定?布荷特。"加里皱起了眉头，直截了当地问道。他将双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布荷特朝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嘿，伙计们，你们不介意让小矮子加里知道我们的约定吧?"

"我看没什么问题。"旁边的矮个子斧手粗声粗气地说，一边用力啐了一口唾沫到火堆里，发出一阵滋滋声。

高个猎人懒洋洋地把空酒瓶倒转过来，插嘴说道:

"酒没了，你这小子最年轻，去给我们拿一瓶新的来。"他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挥了挥手，眼神散漂在篝火上方，显得有些不耐烦。

加里看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禁有些不快，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取来了一瓶新酒递给他。

"那个约定，小矮子加里，是我们这些老冒险者提出来的。"布荷特抓了抓自己粗糙的胡须，一边解释道：

"我们既不是那些只图眼前利益的雇佣兵，也不是那些无赖无耻的家伙。我们可不愿意就这么替那个伯爵卖命，白白送命。

事实上，我们根本没必要为他去杀那些灰矮人，反过来说，是他需要我们这些内行人才。"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同伴：

"既然如此，那么谁在这次行动中贡献最大，谁就应该得到最多的战利品。

所以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公平的约定:所有亲自参与伏击灰矮人的人，都可以平分宝藏的一半;至于那个伯爵，凭借他的身份地位，可以拿走四分之一；

剩下的四分之一，则由其他有所贡献的人平分。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加里沉吟了片刻，谨慎地开口询问:"那么，伯爵知道你们的这个约定吗?"

"他虽然没有明确赞同，也没有反对。"

布荷特耸了耸肩，"但你也知道，他只是个外行，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合作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我告诉你，就凭他手下那些新兵蛋子，是绝对挡不住灰矮人的进攻的。

我们这些老练的冒险者，才是他唯一能依靠的力量。只有我们，才能真正的干掉那些灰矮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其他人：

“当然，如果其他人愿意加入，比如那些乱七八糟的修女，比如你，小矮子，也可以平分剩下的四分之一宝藏。"

加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既然伯爵也没有反对，那么这个约定似乎也算合情合理。只要自己能够在战斗中有所表现，也许就能分到不少战利品。

"那些除了里文之外的'其他人'，你是指谁呢?"一名吟游诗人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浓厚的兴趣。

"肯定不包括那些弹琴写诗的家伙。"矮个子斧手大笑着说，"我们只要那些真正会战斗的人，不要那些只会弹鲁特琴的家伙。"

加里点了点头，抬头望向漫天繁星，"那么，琼恩伯爵手下的士兵又该如何算呢?"

矮个子斧手低声嘟囔了几句什么，听起来像是在抱怨。

布荷特解释道:"琼恩伯爵手下的那些士兵，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小伙子，非常熟悉这片山脉的地形。他们可以充当我们的向导，所以理应得到应有的报酬。"

"哦，原来如此，有向导确实很有必要。"加里沉思片刻，接着说，"不过你似乎还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

众人疑惑地看向加里。

"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那个人，【救世之歌】的里文。"加里说：

"她似乎不需要任何报酬，但却可能会对你们的约定造成麻烦。你们有和她商量过吗?"

作为篝火晚会上最受关注的人物，加里确实对这位神秘的里文修女很感兴趣。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个修女变得如此声名狼藉。

"谈什么?"布荷特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嘟囔道:

"跟里文没什么好谈的，小矮子加里。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你永远搞不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她自己可能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事情吧。"

"我遇到过她了。"一个冒险者说，"就在来这个营地的路上。她背着一个巨大的漆黑十字架，跪在石头上，双眼望着天空。"

"【救世之歌】的人总是这样。"高个猎人说:

"他们出外行走四方行善的时候，要么沉思，要么祈祷。他们总会喋喋不休的重复说自己的神圣使命就是保护人类远离邪恶。"

第36章 里文

"在我的家乡，"布荷特嘟囔道，"人们会把这种疯子关进牛棚，用铁链锁住，再给他一块煤，让他自己往墙上涂那些不可思议的图画。"

"但是里文祈祷的东西好像不太一样，"那个冒险者苦笑着说:"她祈祷的内容好像是希望灰矮人的尸体能多值几个钱。"

众人都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讽刺的味道。加里也忍不住笑了，同时也希望里文的祈祷能够被女神听到，让灰矮人的尸体更多值几个钱。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火光之中。

她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出现在这个满是粗犷汉子的营地之中，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她身上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坚韧的战士气质，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她上身穿着一套以白色为主调的修女战甲，将修女服的款式与铠甲防护完美结合，下身则是一条及膝的短裙，配上诱人的黑色丝袜，背后还背着一个漆黑的巨大十字架，与她的身高相差无几。

里文显然对自己的仪容并不太在意，脸上沾染着旅途劳顿的灰尘，一头白色长发也凌乱地披散在背后，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散发着非凡的美丽。

"哟，什么玩意儿这么臭啊?"矮个子斧手假装没有注意到她，故作疑惑地问道，"是硫磺的味道吗?"

"不，不是。"布荷特夸张地四下嗅了嗅，皱起了眉头，"好像是麝香，或者是某种香薰的味道。"

"不，也许是……"矮个子斧手作了个鬼脸，"哈!是尊贵的里文女士。欢迎，欢迎!"

修女微笑不减，那红宝石般的眸子缓缓扫过火堆边的众人，闪闪发亮的双眼在加里身上停留了下来。

她走上前来直接坐在了加里身边，然后问加里：

"我可以坐下吗?"

声音如同清泉般动听。

“嗯。”

加里笑着点点头，忍不住偷偷打量起这位美丽的修女，只见她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那双诱人的红唇微微翘起，仿佛在邀请人去亲吻。

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让加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放松。

"当然可以，尊贵的女士。"布荷特打了个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调戏的意味：

"请坐，有您这么美丽的女士加入我们，那可真是荣幸之至了。"

“我没问你，请你闭嘴。”

里文一边呛了布荷特一句，一边将自己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黑色的丝袜包裹着她的小腿，勾勒出迷人的曲线。

她解下背后的黑色十字架，随手往身后一放，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加里忍不住向她背后望去，只见那沉重的十字架竟然将地面上的泥土压出了一个小坑，看来这个武器的重量确实不容小觑。

那个十字架通体漆黑，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划痕，看来里文平时应该经常用它来战斗。

"不过朋友们，看起来你们是在谈正事。"里文坐下来，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双腿伸在身前:

"也算上我一个吧？"

噢，上半身是白色为主调的修女铠甲，下半身却是黑色短裙+黑色丝袜的绝妙组合，这个世界的修女真的很懂怎么吸引男人向善。

"我们可不敢打扰您这么有地位的人。"矮个子斧手答道。

里文眨眨眼，转身看着那个斧手:

"我可记住你了，你最好闭上嘴。你如果想把我当成屁一样的东西，你就继续那样做，别来惹我就好。"

"您在说什么呀，美丽的女士?"斧手笑起来，露出一口不算整齐的牙齿:

"请不要说屁这么粗俗的词，说臭气比较好。而且我发誓您比臭气好闻多了。我有时也会排一点臭气出来，但您在场时，我哪有这个资格嘛?"

周围的人纷纷大笑出声。但看到修女周围泛起一阵亮光，他们立刻闭上了嘴。这是里文凝聚起了魔力，纯白色的魔力，神圣而热烈。

"再说一个字，我就真的让你变成臭气，伙计，"里文冷冷地说，"还有草地上的黑色污渍。"

"很好。"布荷特咳嗽一声，打破了随之而来的沉默:

"闭上嘴，朋友们。让我们听听里文女士想说什么。

她为自己没能参与我们的讨论而遗憾。我猜，她可能会有什么提议。伙计们，就听听那是怎样的提议吧。只希望她别说什么单凭自己就能杀死全部的矮人。"

"为什么不能?"里文优雅地抬起头，双眼直视着布荷特，"你觉得我真的做不到吗?"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布荷特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也许并非不可能。但对我们来说，就太不地道了。毕竟，您一个人就能独吞矮人宝藏的一半。"

"至少一半。"修女冷冷地重复道，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黑色的十字架。

布荷特叹了口气，用粗糙的手掌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你看，这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里文女士。我们只是些穷困潦倒的冒险者，如果得不到应得的报酬，就只能饥寒交迫，只能勉强果腹。"

矮个子斧手低声嘟囔道:"过节日的时候，我们也许能偶尔吃上一点肉。"

布荷特苦笑着喝了一大口酒，吸了吸鼻子:

"是啊，平时我们只能喝些白水。里文女士，我们真的别无选择，如果得不到报酬，就只能在这片冰天雪地里冻死，因为连一间简陋的酒馆客房都负担不起。"

尼斯楚卡附和道:"就连一杯啤酒都是奢侈品啊。"

高个猎人则是一脸憧憬地说:"更别提花钱让一些温暖的女人陪伴我们了。"

布荷特郑重地看着里文:

"这就是我们不希望你来和我们抢夺矮人宝藏的原因所在。我们需要这笔钱维持生计。如果被你独吞了，我们恐怕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虽然他们这么说吧，但加里觉得里文既然是个厉害人物，多杀几个矮人多拿点财产也是自己的本事，这么排挤她并不大好。

加里耸了耸肩，没有说话，里文瞄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对着布荷特说:

"我想杀几个矮人就杀几个矮人，我想拿多少宝藏就拿多少。惹到我的话我还能把你们都杀了，别忘了，布荷特，我出来外面游荡这两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

布荷特沉吟片刻，谨慎地开口:"也许吧，但你要对付我们这么多人，起码也得两败俱伤。女士，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会杀死那些矮人，不需要你的帮忙。"

矮个子斧手粗声粗气地补充道:"对，你肯定对付不了我们在场这么多人的联手出击。"[5]

里文微微眯起眼睛，优雅地反问:

"这是你们自己的结论?还是别人告诉你们的?你们的人数就是你们如此自大的原因?"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圈：

“你们这样的货色，再来两百个，我也能全都杀了。”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加里的身上，却一下改了态度，笑着对他说：

“不过你放心，我会是你的好朋友的，我赚到钱了，就分给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