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煤厂的人走了，余下的只有陈村人，不过莫然刚刚便发现，在听完李炳浩言语后，陈村人的表情就有些古怪，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

“奶奶个熊的，难怪都说不管啥事警察最后到，人都走了大半了才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李炳浩忍不住摇头，一旁的派出所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支队，您这话说的有毛病，我们三四十个忙活大半天还挨了打，合着在李支队眼里连警察都算不上了？”

“奶奶个熊的，老褚，你这是在给我上眼药！”

李炳浩使劲拍了派出所长褚志诚一巴掌，然后大步走向驶来的车队，大批荷枪实弹的特警走了下来。

“支队，路上看到十几辆拉满人大的焦煤厂大巴，这是已经打完散伙了？”

邵庆国看看周围，地上有血，矿场设备几乎全被破坏，心里便有了些许了然。

“警察叔叔，你们来的真慢！”

李炳浩翻个白眼，把事情经过与提刑一大队的几位头目说了起来。

这么大的一场仗，又伤了这么多人，秋后算账肯定少不了，怎么也得逮上几十个去看守所住住。

警员们在勘察现场并询问陈村人做笔录，一位陈村老人缓步来到莫然面前，深鞠一躬苦笑着说：

“未成想是独山的大老爷来了，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没药放在心上。”

对方是老人，态度又如此好，气消了的莫然便摆了摆手：

“刚才我气不顺说的话有些重，如今想来也有些过了。”

“毕竟你们在独山也生活了几十年，算得上半个土着，冷不丁让你们走确实不太好。”

“只是山前就是我莫家墓园，打打杀杀见了血，那是与我莫家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若是实在没有地方搬就别搬了，只是再不能有今日这种事情发生。”

听闻莫然言语，老人再次鞠躬，却被莫然托住，再一不能再二，受长者礼，可是会折寿的。

“不愧是莫家子嗣，不但长得像，便是这心性本事，也和莫安邦大老爷像！”

老人感慨的说，却是让莫然一惊：

“大爷，您认识我爷爷？”

“除了未成年的娃子，陈村没有人不认识莫安邦大老爷。”

“认真讲，陈村人都是莫家的守墓人，陈村，就是莫家的守墓村。”

这番言语属实惊着莫然了，老人也不拖沓，径直说起陈村的来历。

时间要说回灰烬历一四七零年，前朝崩溃军阀互相厮杀，再加外敌入侵，正是左旗最混乱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陈村因兵祸被毁，剩余的三十来人逃离家园一路北上，想要寻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可国家存亡之际尽是战乱，安全之地哪是那么容易能找得到的，尸横遍野民不聊生，是那个年代的真实写照。

直到寒冬腊月，死的只剩不到二十人的陈村人来到独山，这才寻到个没有战乱的落脚处。

可是没有粮衣又处荒山，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亏得被当时巡山的莫安邦大老爷发现，接济诸多，我们陈村人这才活了下来。”

“之后莫安邦大老爷便收留了陈村人，让我们在山中开垦良田繁衍生息，平日里打扫墓园，当做墓园的守墓人。”

莫然恍然大悟，难怪莫家墓园那么干净，原来是陈村人一直在打扫，忍不住苦笑说：

“原来如此，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言语间李炳浩走了过来，听闻陈村来历也是惊奇，好笑的和莫然说：

“你可是当代大老爷，连自家守墓人都不知道，太不称职了吧？”

莫然摊手：

“老爹死的早那些年又一直在部队，爷爷不和我说，我又不是神人，怎么能平白知晓这些。”

李炳浩摇头，笔录等等都已做好，便要带队回返。

毕竟独山是莫家私地，真要追究那也得莫然发话。

莫然没有随他们一起走，而是和村里人一起返回了陈村，既然知晓由来，他这大老爷怎么也得熟悉下自家的守墓人。

老人名叫陈诚文，乃是陈村的村长，莫然一进他家门，便在中堂看到自己爷爷高挂的画像，碳棍做笔，画的栩栩如生。

只是其中加了些许艺术成分，貌似周身散发光泽，看起来就跟神像一般。

双方落座，自然有人奉茶，莫然略作打量，发现老人家里不像务农的，倒有些书香门第的感觉。

中堂两侧空旷处都是书架，摆满各种书籍，其中不少上年月的线装本，闻着有些行知图书馆的味道。

“陈老爷子，我有一事不明，既然之前污染严重的焦煤都让采，为什么污染少了许多的晶石却不让？”

“还和焦煤厂打了起来，若不是我来了，今个死人都有可能。”

轻抿透着花香的新茶，莫然问出心中疑惑。

陈诚文放下手中茶杯，表情认真的说：

“其实山上的焦煤一直在开采，当年陈村落脚正是寒冬腊月，还是莫安邦大老爷给我们指的地方。”

“要不是有焦煤取暖，我们也挨不过那些年的严寒。”

“只是莫安邦大老爷早就和我们说过，焦煤矿见了红就不要再采，还需要把矿洞填埋好，否则会坏了独山的风水。”

“焦煤厂有官府批文我们只得遵从，毕竟只是脏点麻烦点，可坏独山风水这事坚决不行。”

“莫家与陈村有活命大恩，便是死绝了也不能让他们动！”

老人家说的斩钉截铁，莫然心中好感更胜，又觉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刚才就不冲陈村人下手了。

“陈老爷子，你们是怎么发现他们开采晶石矿的？”

路上李炳浩说过，如果不是陈村人闹腾，焦煤厂八成会偷偷摸摸采晶石。

晶石矿的税收联邦订的极高，得占收入的八成，若是卖私货，赚头可不是大了一倍两倍的事儿。

“说来惭愧，陈村近在咫尺却对那些混账盗取晶石之事半点不知，若不是下游李村神婆特意过来提醒，保不齐晶石被采光了我们也不知道。”

“李村，神婆？”

莫然皱起眉头，这又是什么角色，看来居住在独山的村落，怕是不止陈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