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躺在床上，现在他大多数的时候都已经处于昏睡当中，每天仅仅只有很少的时间才能保持清醒。

或许，每个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回想起自己一生的点点滴滴。

但越是回想，现在的老王就越是觉得悲凉。

但人生总是这样，人在快要死的时候，都会想的很多，可想的很多能做的却是很少。

甚至于他现在就连坐起身，提起笔的力气都没有。

但此刻回想，他这一生也不算白活了，虽然结局不是那么的完美。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二三十年以来，老王始终是这样想的。

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老王的父亲死的很早，早在他还只是一个幼子的时候，便死在了外面。

好在父亲所效忠的那个人，当时还十分贤明，将自己收养在在身边，悉心教导。

也是在那个时候，老王在心中确立了，未来要同父亲一般效忠君上的理想。

他没有辜负自己的养父，也没有辜负所有人对自己的期许。

从成年之后，他便投身军伍。

征战数十年，终于为国家扫荡四方，不说打服周边夷狄，起码带来了相对的优势地位。

当然他所效忠的人，在相当长的时间当中，并没有辜负他。

天下兵马大半归于他的帐下。

那是他最巅峰的时候。

然而现在……

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和太子走的近吗？

陛下难道不知道，他们从小一同长大？

欲奉太子这样的无线，如今的陛下已经辨识不了吗？

如今的陛下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陛下。

朝堂之上，奸臣当道。

边关之处，也早有奸佞蓄势待发。

这些老王在此前数年，都曾经提醒过自己效忠的陛下，可陛下置若罔闻，

难道自己这个从小长在他膝前的养子，还不如那一肥猪一般的胡人，还不如那满面奸相的腌臜吗？

“咳咳咳……”

想到这里，老王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是啊……

边关大将，终究远不如朝廷文臣来。

二十余年征伐……

遥想当年，大破吐蕃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那年，他率军杀的奚和契丹联军尸横遍野，是何等的雄壮。

那年，他降服契丹三十六部又是何等的荣耀。

那年他一人身兼四镇节度使，天下兵马半数在于他手，位极人臣。

可如今……

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

虽还不到五十。

正值人生壮年。

躺在病榻之上的老王却已经是形如枯槁，行将就木。

他明白……

自己就要死了。

他杀人无数，如今这般，算不算因果报应呢？

他想要起身，为自己誓死效忠的陛下，献上最后一策，他明白自己这一死，很多事很多人就再也压不住了。

挣扎着想要起身。

身体却已经丧失了最后一点力气。

“天意啊……”

“天意啊……”

……

老王口中嘶吼。

可下一瞬……

“天不收你，什么天意不天意的。”

一个清冷威严，又带着寒意的声音，在昏暗的房内响起。

“啊？”

老王一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一瞬间只能是剧烈的咳嗽。

远远的只见，昏黄的烛火所照应不到的阴影当中，似乎坐着一个人，而在这个人的脚边有一双猩红的双眼。

不知何时，一只白毛狐狸已经是跳上自己的胸口，那狐狸的口中叼着一颗散发着金色光泽的药丸。

黑暗中的人，扫视了一眼墙角缩成一团的两个家伙。

“你是何人？”

老王勉强开口。

“你现在还不用知道我是谁。”

那人开口：“你只要知道，你还有没有完成的使命，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这一刻老王只见那白毛狐狸放下口中药丸，随后竟然如同人一般用爪子抓起，一把就塞入老王的口中，下一瞬那药丸竟然直接化为一汪甜水润入老王的喉咙。

初时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很快，一股热流就开始在他的身体当中流窜。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

是生命……

这一刻老王进入到一种十分奇妙的境地。

“本尊给你凑个整儿，让你活到一百岁，能有怎样的成就，获得怎样的功德，就看你自己的了。”

朦胧之中，老王听到了刚才的哪个声音：“待你阳寿已尽，若是你功德圆满本尊亲自渡你，若你辜负本尊期望，便亲手送你入刀山地狱。”

……

当老王清醒过来的时候。

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很可怕的梦。

可梦境是养的额真实。

此刻再向之前那人所在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可又好像一切都已经发生。

“我……”

老王坐起身，他很困惑。

是将死时的幻觉，还是……

还是……

还是一切都是真的？

是的。

一切都是真的。

老王看着自己原本形枯枯槁的身体，此刻竟然如同往日一般，强健壮硕，甚至整个身体这一刻像是有用不完的劲一样。

四十多岁的人，可此刻却是，仿佛回到了自己二十多岁最年轻的时候。

“来人！”

老王大喝一声，声音洪亮，这哪里像是在病榻之上躺了许久的人。

“老爷！”

很快一个丫鬟就走了进来。

“银环，叫胡姬姐妹过来。”

老王吩咐。

胡姬是老王的姬妾，一对异域进贡的姐妹。

……

“叫三夫人，四夫人来！”

……

“叫大夫人，二夫人来！”

……

“金环银环你们两个上来！”

汉乐郡城最高的地方。

杨戬坐在上面，目光始终看着那郡守府的方向。

此刻他皱着眉头。

手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此刻小狐狸正一脸讨好的蹭着杨戬的手掌：“你是不是把仙丹给弄错了。”

“不可能的主人。”

小狐狸口吐人言。

“好吧。”

杨戬无奈，一度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但无奈，这就是那个人啊。

或许这也算是正常的吧。

“哮天犬，去找下一个吧。”

杨戬站起身

一旁的哮天犬也站起来，像是有些吐槽一样的开口：“主人，你真的要去找这个人吗？”

“这个人怎么了？”

杨戬疑问。

“倒是没什么，就是感觉这个人是个短命鬼，二十四岁就死了。”

哮天犬：“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