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守朱颜
作者:猫猫撒点脑洞 | 分类: | 字数:3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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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走水真相
紧紧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扭曲。
“公主!”
侍卫紧张地来扶,被她抬手拦下了动作。
眼前的黑暗中开始浮现出些许虚幻的影像,宛如水墨画中轻轻晕染开的墨迹,真实又飘渺。
努力集中精神,试图辨识这些似乎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影像,但那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袭来,令人几乎无法思考。
再睁眼,已是面如纸色,侍卫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珠,温声问询。
指尖轻轻抚摸那枚玉佩,抬眸对上他焦急的神色,江易秋只觉得脑海中的影像似乎越发清晰了,终于忍不住发问:
“原来,在你入府前我就认识你?”
“是。”
“这玉佩,也是我给你的。”
江易秋语气笃定,侍卫点头回应。
“那我究竟为何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思绪:
“属下到平陵后,曾听闻公主被押解战俘的军官误认打伤,后来那军官被革职下狱,平陵人甚至还传公主受伤颇重、难以医治,皇后娘娘在民间请了不少名医入宫…想来就是这个缘由。”
是了。
数年前深秋那一别,她一鞭赶走了严淮屹身下的马,然后转而冲向那些身着灰甲的追兵。
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年少轻狂,她只怀着腔热血以为可以救他性命,一头扎进马群中,声称自己是失踪多日的长公主,要求一行官兵护送她回宫。
可谁能料到,那领头的官兵是个生长于瑾州边关的莽夫,对平陵的事宜不够了解,似乎也没聪明到会处理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只瞧着江易秋一身沾了不少泥点子的破衣裳,以为她也是个落跑的囚徒,便以耽误办差为由,二话不说将她拽下马抽了几鞭子。
幸好,那位跟在兄长身边的中郎将早早探到有一队兵马靠近马场,于是派了人来查问情况,适时将她救下。
只不过,那一次被拽下马她摔了脑袋。
一朝醒来,偶遇的落魄男子、共度的几日几夜,早已遗忘。
甚至连自己挨了顿打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父皇那回发了怒,确实处置了什么人,然后为公主府派来往日数倍的守卫,警告她不准再独自出府。
也难怪,她时有头疼的毛病,却不知究竟是为何头疼,更不知何时落下的病根。
原来皆是那年落马所致。
她转头望向屋内焚烧着淡淡安神香的铜色小炉,默默地出神。
炉烟袅袅升起,与屋内幽暗的光线交织。
心头的烦乱似乎也随之稍微缓解,但这般宁静的气氛,反而让她的思绪更加纷乱。
“你觉得这是你的错?”
严淮屹闻声,眼中波澜似乎更深,面带苦涩,点头回道:“是。”
“救你、帮你难道不是我自己的主意?”她不解地晃了晃脑袋,心中生出几分无奈,紧蹙眉头问他,“可还记得我在乾虎县衙地牢里和你说的?我做什么皆是出于本心,与你有什么干系?何必这般急着为自己揽责?”
“若非遇到属下,公主便不必遭此大难,更不会…”
更不会认不出他。
话到嘴边,却是难以继续。
他不愿再回想当年入府,瞥见她红盖头下熟悉面庞时心头的动摇。
他的心,似乎在一瞬间遭到了无数情绪的撕扯,如同千万支箭在胸口刮刺,叫人难以承受。
那日的公主,若用古人的话说,那便是——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是,日后不论笑也罢,哭也罢,她都给了另一个男子。
他只有夜夜伏于梁上、日日藏于窗外,才能悄悄瞧上几眼,才好靠近她,才能设法将自己的脸展示在公主面前。
可惜,不论他如何在公主眼前表现,如何千方百计地暗示,她似乎都不记得了。
这恰好坐实了平陵那些关于公主受伤的流言。
后悔那日在边界遇到她,后悔那日被她救起,可更让他几乎要捶胸顿足的,则是相识过后的忘却。
若早知这般结果,宁愿当日不要相识。
他在府中心思日渐深重,她却全然不知。
耳边是略带些责怪意味的声音,严淮屹只有深深望着公主,无声地听着。
“一切都是我做的决定,是我要救你,是我要替你拦住他们,你是糊涂了,还是其实是在责怪我?”江易秋恼火地长叹一口气,继续问道,“你说我有两回失忆,那另一回呢?”
目光交汇,侍卫双眉紧锁,好像承载着千斤重担,更拉远了距离,侧过身子,似乎做好了随时从她身旁逃离的准备。
屋内寂静,二人一呼一吸都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压抑。
直到侍卫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他终于颤声开口:
“还有另一回…公主府走水,是我放的火。”
面庞瞬间凝固,江易秋的嘴唇轻轻张开,却一时找不到任何声音,屋外的风声也在刹那间全部远去,只剩下心中泛起的惊涛骇浪。
她眨了眨眼,眼中的光芒变得混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能地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来证实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魇,最终垂落到严淮屹的衣衫上,她轻轻拽住袖口,低声问道:
“为什么?”
“因为…”眼中水光闪烁,声音低沉而断断续续,“宋大人南下释州前,曾吩咐要寻机会取公主的性命。”
江易秋一下酸了鼻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你放火,是为了杀我。”
严淮屹淡淡地点头,透着一丝绝望,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平和,颇有视死如归之意:
“想来是他被公主瞧见了什么,急召我说要去释州治水,命我不论用什么法子,必须除掉公主。属下早已是戴罪之身,本应死于公主手下,却恩将仇报,纵使万死,也难以洗清此罪。”
言毕,他突然下了榻,身体微微颤抖着,缓慢地弯曲双膝,跪在她跟前。
他低头。
用几乎是逃避的神色掩住一切异常,让貌若淡然的态度包裹自己的灵魂,只怕被公主窥见此刻的脆弱。
“属下的命早已是公主的,还请公主处置。”